“嗯。”钱如意应了一声。
大伯这才将旱烟往腰间一别,背着手走了。
七嫂从灶下赶出来:“大伯,你不吃了饭再走?”
大伯已经走出篱笆院:“不用,你大嫂子做了饭了。”
大伯才走,就见一匹高头大马踢踏而来。马匹在乡下十分罕见。所以,这匹马立刻就引起了钱如意的注意。甚至有那么一刻,她那颗恍然的心都骤然急急的跳动了两下。
但是,下一刻,她就惊讶了,望着从院子外走进来的人:“葛大爷?”
没错,那个单人独骑而来的,就是七嫂才提起的葛世文,葛家大爷。
话说,钱家和葛家虽然做了好多年的亲戚,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两家其实并不怎么亲近。后来因为小九的事,两家更是断了亲。葛世文贸然前来,说实话,挺让人惊讶的。
葛世文看见钱如意脸上的惊讶之色,问道:“怎么,竟认不得我这个舅舅了么?”
钱如意摇头:“认得自然是认得的。只是您……”她可是刚刚听说葛世文丧了老来子。这个时候,他不在家里待着伤心,跑到元宝村来做什么?
葛世文自己在大伯之前坐的凳子上坐下,似乎十分疲惫的样子:“如意啊,给舅舅倒杯水来吧。”
钱如意点头,走去倒水。
正在灶下的七嫂拉住她,向着外头打个问询的眼色。
钱如意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葛世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后,她拿了个粗瓷碗,倒了一碗水端出来。因为没有桌子,只好递在葛世文手里。
葛世文双手捧住那碗,忽然间泪水便滚滚而落。五十多岁的人了,哭的仿佛一个孩子。他一边哭,一边喝水。七嫂是个心地非常柔软的人,见状便十分的不忍心起来,走过来叮嘱道:“大爷,您慢点喝。”
葛世文这时候,哪里还有精力听别人说什么。
他好不容易将一碗水喝完,将碗递还给钱如意。
七嫂已经拿了干净的手巾,递给他。
葛世文将手巾盖在脸上,又哭了许久。这才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又平复了许久的情绪。而后起身道:“走了。”说完,果真头也不回的出门,上马走了。留下钱如意和七嫂二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这位葛家大爷到底抽什么风。
“你个畜生,白眼狼。狼心狗肺的东西……”突兀的一声嘶骂响起。将面面相觑的姑嫂二人惊回了神。
七嫂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八成又是赵老娘。赵丰收也是,自己那么富,却一个子儿都不肯接济他爹娘。”
钱如意叹息一声:“如果不是被逼急了,谁又肯背负这不孝的骂名呢?”
七嫂并不清楚赵丰收过往,就算只言片语,也大多是从钱家人口中听到的。因此,和亲眼目睹了就打了大大的折扣。听见钱如意也这样说,不免好奇,问道:“那他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话说当年,要不是赵丰收拒绝。七嫂差点儿就成了赵丰收的媳妇。她好奇赵丰收的从前也是难免。
钱如意却实在没心情和她解释什么。
自从金山县回来,她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发呆的时候倒是比说话的时候多。
七嫂却兀自追问:“你就和我说一说吧。免得我心里总是好奇。”
钱如意反问道:“赵丰收的爹当年能把只有十来岁的赵大妹卖了,你说赵丰收为什么不孝顺他父母呢?”
七嫂道:“那有什么?谁家里还没有个过不去的坎。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又会卖儿卖女呢?想当年,我爹病了,家里揭不开锅。我娘还不是把我卖给葛家去做丫头了。要不是遇见了你和好心的二太太,我现在说不得还是个丫头呢。”
钱如意顿时无语。
“娘,有人找你。”笨笨领着丫丫从外头回来,浑身上下玩儿的跟泥母猪一样。
两个孩子身后,跟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