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向外走了两步,来到钱如意身边,转着头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足足有三遍,这才哼了一声,抬起头趾高气扬的甩着手走了。
钱如意皱了皱鼻子,不屑道:“一个老奴才秧子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什么玩意儿。”
卫如言过来拉着她:“你知道她是个奴才秧子,又和她一般见识做什么?”
钱如意看着重新恢复平静的卫如言,向她伸出一个大拇指来:“现在的你,才是以前的你呢。你可是大家闺秀,大家闺秀就该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卫如言苦笑一声:“我也不过是在人前装装样子罢了。若是在你面前也这样,我心里的苦怕是要将我淹死了。”
钱如意摇着她的手:“好了,咱们不想那些了。”
两人洗漱了,躺在床上。钱如意身体弱,一天下来累得要命,根本什么都顾不得,只想睡觉。卫如言却睡不着。她摇晃着钱如意:“你还没告诉我,凝翠做了什么,让你生气了。”
钱如意把周玉郎来过的事情说了。
卫如言更加睡不着。一时忧愁,一时又喜悦起来。
钱如意无力去揣测她的心思,翻个身沉沉睡去。
到了次日,卫老太太身边那个婆子又来了,而且一进院子就以一副当家主事之人的架势自居,将四香指挥的团团乱转。
钱如意盘膝坐在床上,一边嗑瓜子,一边隔着房门冷眼看热闹。
卫如言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妆容。因为她的那四个丫头,都被那婆子叫出去使唤了。红喜儿和绿喜儿又是万事只求自保,不肯上前的。
钱如意看了一会儿,忽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卫如言转头:“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叹息起来?”
钱如意悠悠道:“不来你们家,我大概一辈子不会知道。大户人家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什么样子?”
“人说,一个老奴半个爹,原先我还不信,现在信了。哪里是半个爹啊,分明是一个爹。”
卫如言一愣:“如意,你怎么又这样阴阳怪气的,难道有话就不能直说么?”
“习惯了。再说,我这不是怕我直说了,又惹你生气么?”
“你说,我一定不生气。”
钱如意将嘴里的瓜子儿壳吐出去,望着门外那颐指气使的婆子,意有所指道:“你看吧,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第二个慧雅郡主。这人呐,好的学不来,学坏却是不用人教的。”
卫如言听到慧雅郡主四个字,顿时就沉了脸色。
钱如意嘴里嚼着瓜子儿,指着她的脸:“你看、你看,生气了吧?还说自己不会生气,都是骗人的。”
卫如言好不容易才将胸中的怒火压下:“你明知道我和她是仇人,还要三番两次在我面前提起她。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钱如意无所谓道:“仇人怎么了?老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这样固步自封,讳疾忌医的样子,要是打仗,连裤头儿都输精光了。”
卫如言脸色一红:“呸,姑娘家家的,口无遮拦。”
钱如意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说话:“这两天我要出门一趟。”
“去干什么?”
钱如意深吸了一口气:“去瞧个人,让自己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