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饮水,而不是饮酒。
“田先生——”晏圉发话,周围立即安静了下来,“你怎地不喝酒?”
与门客们一样,晏圉也问了一句无关要紧的话题。
每个门客的案几上,都摆有两只铜壶:一只铜壶放的是水,另一只则是酒。
方才,田穰苴喝的是水。
“苴不便饮酒,这是规矩。”田穰苴意有所说地回答。
可不是?——军中禁酒!
作为曾经上了战场的田穰苴而言,他的确不喝酒。
晏圉淡淡一笑,突兀地问道:“换作是你,你该如何说服大王?”
田穰苴神情淡然,答道:“为何说服大王?——朱喾泽的罪名,不能仅凭公子驹的求情,便能洗净双手,不如再示意其他诸公子们,就说大王之所以同意公子驹的请示,是因为大王想将嫡公子之位传给公子驹,不然如何解释一向必死无疑之人为何能幸免一死?”
朱喾泽?
——朱喾泽是谁?
众人一阵茫然,搞不清朱喾泽此人是谁。
晏圉一脸愕然,半晌才记起朱喾泽赫然是那纵火烧晏村的犯人。
轻轻地抚掌,晏圉觉得双眼一亮:田穰苴这条毒计,甚是巧妙——
计谋虽然普普通通,但若搁到诸公子们的头上,那必事半功倍!
想一想,诸公子们都对嫡公子之位虎视眈眈,一旦听闻嫡公子之位将落到公子驹的身上,必会心生妒忌,到时他们相互斗争,定让大王看清那群公子们的嘴脸,到时再派他来平安乱战,亦能名扬诸国……
而那个纵火犯,无意之间成了诸公子们相互争伐的导火线,未必不比他直接被斩首来得痛苦——公子驹被诸公子们围歼,他却无能为力……还有甚么惩罚比这更好的吗?
有时活着,比死还痛苦。
遮住眼底的狠意,田穰苴笑意渐浓。
这就是朱喾泽得罪田穰苴的下场!
晏圉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寒,尤其是他无意之间瞥见田穰苴的时候。
田穰苴的笑容,看起来威言凛凛,笑意却达不到眼底,总让人感觉他笑起,带着三意冷意,四分残酷,二分轻蔑,一分真诚,委实令人不舒服!
心下一凛,晏圉总算觉得田穰苴不愧是大司马,手段……确实令人胆寒不止。
——以上,仅限田穰苴没遇到吕邗姜的时候。
一旦遇到吕邗姜,田穰苴的智商和狠意直线下降!
不过,尽管如此,田穰苴也不是好惹的。
希望晏圉……他没得罪过田穰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