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吕邗姜愣愣地望向田穰苴。
“走。”田穰苴一字一句说,“愿不愿意随为夫前往吴……越国?”
——不对!吴国有夫差,不能去!越国倒是可以考虑……
“甚、甚么?”众人傻乎乎地面向田穰苴,一时转不过弯儿。
田穰苴道:“既然大王不待见咱们,又贬为夫平民,为夫便带你离开这齐国——天地大地,何必非要拘束一地?秦国、楚国、赵国、魏国、韩国、燕国,甚至鲁国、越国,只要你想,我们都能去……夫人意下如何?”
吕邗姜:“……”
罕见地吞了吞口水,吕邗姜说不上话来。
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自个儿故乡——
这不是嫁人,而是逃离!
“这太突然了,邗姜一时没法回夫君。”第一反应,是吕邗姜委婉地拒绝了田穰苴的提议——无论遭受多少苦楚,吕邗姜都不要躲避!
田穰苴说得好听:甚么齐国不留他们,自有别国留他们——她却不愿意!
她自小生在齐国,对齐国很是喜欢,尽管她也想过将来嫁人了,恐怕会远离故乡……幸好,她差点嫁去了吴国,却终归没能嫁成,反是嫁给了田穰苴,仍留在齐国!
如今,田穰苴却因被贬为民一事而恼怒地想要离开齐国……
这绝对不行!
直视田穰苴,吕邗姜冷静道:“勿恼勿气,君父也只是一时之气,邗姜相信,夫君很快又会恢复原职——”相信一国君主见了奇才,都会提拔奇才为一国之柱!田穰苴的军事才能有目共睹,即使一时失意,亦有崛起一刻!
“够了。”田穰苴打断吕邗姜的劝说,“老实说,为夫不喜齐王,并不觉得齐王值得为夫效忠!”——这是第一次:田穰苴第一次将内心的想法公诸于众。
吓得侍女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倒地受伤的护卫们亦不敢肆意叫痛!
吕邗姜吃了一惊。
吕邗姜亦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君父的不好,并且这人竟是她的夫君!
嗫嚅了嘴唇,吕邗姜呆呆地瞅向田穰苴,又再接不上话来。
——当真奇了:今天她有好几次,生有一股力不从心之感!
“君父……君父不好么?”吕邗姜干巴巴地问。
“齐王很好么?”田穰苴简单地反问。
吕邗姜思量片刻,才道:“君父幼年继位,在位数十年,在齐国历任君王的时期也算数一数二,从谏如流,治国能力也优良,国人生活相对稳定,亦不见甚么动乱……”
吕邗姜提到这段时宛如背诵——
很显然,必是在哪里听得谄媚之人的夸奖,悄悄学来的。
田穰苴很不客气地嗤笑一声。
“你说的是早年罢了。”田穰苴摇了摇头,“早年齐王壮怀激烈,相继任用相国晏婴、大司马田穰苴——”
话还未说完,便听侍女们噗嗤地闷笑。
吕邗姜也差点笑出声来:从未见过如此自夸之人!
田穰苴却目不斜视,继续道:“——等奇才共同辅国,使得齐国快速地强大!可惜,齐国强大之后,齐王又贪图享乐起来,任用了一批乐身之臣……而且,你别看齐国现在是安定,隐患却有很多!随便举个例子:齐王……仍无嫡子!或者说,他不立嫡子,却偏爱幼子,假日时日,夫人你猜,会发生何事?”
——自是君父崩逝,因无嫡子,诸公子们会展开激烈的王位之争,致使齐国大气元伤!
吕邗姜收敛笑意,认真地看向田穰苴,催道:“说下去!”
田穰苴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