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行又皱了皱眉。

林寻风道：“左兄，你说这该不会是人肉吧？我听他们说，人肉跟牛肉一样，都是红色的，因为血太多…”

“我说的人吃人，指的是人杀人！”左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快吃吧！吃完我们还得赶路呢！”他催促道。

“哦！”林寻风应道，却将牛肉推在一边，挟了几筷子青菜下饭。左行见了苦笑着摇了摇头，吩咐小二哥道：“给做十斤白面馒头，我们带走。”

小二哥问道：“大爷我们这儿也有好大牛肉包子，馅儿多皮薄，价格也公道，二位爷就不来些？”

左行笑道：“不了，我这兄弟不吃肉的。”他转头问林寻风：“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先拿个几两出来付账。”

林寻风嘴里嚼着饭，嘟嚷道：“应该还有个几百两的。”

左行叹了口气，万想不到林寻风连“财不外露”这样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更想不到他嚼着饭也能把话说得那么大声。

几十双发着光的眼睛都已经紧紧地盯在了他们俩的身上。左行不由地伸手，按住了腰间的折花刀。

他静静地坐着，看林寻风狼吞虎咽地扒着饭。屁股下的凳子却因他体内杀气所逼而发出“吱吱”的断裂声——这声音，出卖了他刻意伪装的冷静。他已经是个老江湖了，本不该这么兴奋紧张的，但几十年的江湖阅历告诉他，这小酒馆里十几个人的十几把刀，每一把刀上的杀气都不会比自己的轻，每一把刀上染过的血，也不会比自己手中折花刀上的血少。

他似乎已听见折花刀在鞘中鸣响，渴望着舐人脖，饮人血！

林寻风一卷舌头，舔下了最后一粒米饭，然后打了一个深深的饱嗝。

左行的脑门已有一粒冷汗流下。如果说他有软肋的话，他的软肋便是一个“等”字。现在他的锐气、真气、杀气都已被战前的等待消耗了一半。

左行一把拉起林寻风，慢慢地走向门口，林寻风掀起门帘，一只脚抬起跨出门外…但听“夺、夺、夺…”几声响之后，门框上已经多了十一双筷子和一把刀。

十二个人。

林寻风伸手抚鼻，刚才筷子擦着他的鼻子就过去了，带起的疾风如刀，将他的鼻子刮地生疼，然后入木三分！他看着这些筷子，身子开始发抖。

左行也在看着这十一双筷子和一把刀。刀上飘着红色的刀衣，刀身还在颤动着。十一双筷子每一根都入木三分而不断，中间的一双筷子上，还插着一片牛肉——带血的生牛肉。

瘦猴满嘴鲜血，叫道：“朋友！这么急着走，先尝尝我们的生牛肉再走也不迟啊！刚从牛身上割下来的，还热乎的哪！”他把一片生牛肉放在嘴里，黄色的大牙用力咬下

，便听见了林寻风的干呕声。

左行淡然道：“这十一双筷子拦住我，就是为了请我吃生牛肉？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伸指一弹，插着生牛肉的两根筷子从中断为两截，齐齐插入门前的青石地板上。左行取下那片生牛肉，放入口中吃了。

“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瘦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就不多说了，留下你的女人和她身上的银子，你就可以走了！”

“还有门口的那匹马！”一直默默坐着的鹰眼汉子忽然开口道，“筷子是筷子，刀是刀！问过我的刀，你才可以走！”

“刀是你的？”左行问他。

“是我的！”鹰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