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潜有一把锄头,可以锄锄草种种豆,“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陶潜有一把无弦琴,无弦少佳音,敞开衣襟,迎着松风明月吟唱。一个人,倒也逍遥自在;一杯酒,可以痛哭流涕,抑或开怀大笑,酣畅淋漓!
他住的那个小村庄一定很美,很静,像一位宁静温婉的水乡村姑,莲步款款,罗袜生尘…
陶潜住于此,一定自由的紧,快活得很,如鱼得水,如鸟归林。
我想他擦拭着明净的犁耙,一脚踩进松软的泥土里,满脚沾惹了春天的气息,脚边有蹦来蹦去的小青蛙;他植杖耘籽,与农人们闲聊着春雨与小麦;他手捧谷粒儿,在清新的稻花香里,听取蛙声一片;他躺在藤椅上,轻摇蒲扇,细数着漫天星辰与伴着芦花点点飞舞的流萤,身畔,良妻倚肩,稚子嬉戏…
他自由了,他可以尽享天伦了,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
我想着,也向往着…
清新的雨后,那里一定是漫山漫坡的红杜鹃。
好男儿志在四方,每一个好男儿都梦想仗剑天涯,不想或不敢出去闯荡的男儿们称不得好男儿,他们注定只能一辈子窝在一个地方,干干锄锄地种种田挑挑大粪的活儿,到时候再找个屁股大的村姑(脸蛋不是问题,只要屁股大能生娃就成)成个亲生一窝的娃。等娃们能锄地种田挑大粪的时候,自己就可以跟自己的老爹一样搬张藤椅悠闲地躺在院子里,夏天拿把蒲扇赶赶蚊子,冬天叼根烟杆晒晒太阳,倒也美哉。
也许说他们不是好男儿是不对的,兴许他们只是淡泊世间名利,只想过一种恬静悠闲的山野生活。你能说写着《归去来兮辞》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不是好男儿吗?
滕宾的《普天乐》把这样的山野生活写得很是让人心动:
柳丝柔,莎茵细。数枝红杏,闹出墙围。
院宇深,秋千系。好雨初晴东郊媚。
看儿孙月下扶犁。黄尘意外,青山眼里,归去来兮。
翠荷残,苍梧坠。千山应瘦,万木皆稀。
蜗角名,蝇头利。输与渊明陶陶醉。
尽黄菊围绕东篱,良田数顷,黄牛一只,归去来兮。
在这里没有世俗的喧嚣,没有红尘的纷扰,有的,只是满眼的绕篱黄菊开得正艳,还有云雾袅袅之下的悠然南山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花瓣上的露珠一样,晶莹剔亮,纤尘不染。
他们说这个令人向往的地方叫做桃源。
我想人世间该有两个地方,一个是桃源,还有一个,我们称之为江湖――一个同样充满神秘令人神往的地方。
人生就像一条河,此岸桃源,彼岸江湖。每个人,都在此岸与彼岸之间来回地渡,尽其一生,与谁相遇了,与谁错过了…
桃源的人,向往着江湖;江湖中人,渴望桃源。人生就是这样,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别处的风景,美如幻境。
左行,字惜饮,一个生于桃源长于桃源的男儿。在锄头与刀之间,他选择了刀,不是柴刀,也不是菜刀,而是一把耀冬雪灿春冰使敌胆寒令鬼神惊的管制刀具――折花刀!
打点打点行装,在一个桃花飘落入水无声的季节,走向传说中是为天涯的地平线。
有多少个胸怀“长剑天涯行”梦想的儿女们,也在准备着远行,或者,已经在路上了呢?
桃花飘落,我们的故事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