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无病还记得,还记得雅儿唱歌时候的模样。
她坐在庭院里,慕容无病只看得见她脑后的两条羊尾辫,她欢快地唱着。
就算她孑然一身,就算她每日吃的永远都是下人们吃剩下的食物,就算她穿的衣服从来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她也依旧是欢快地唱着。
那时候,慕容无病还不懂,不懂她嘴里的歌词是说的什么,也不懂她为何如此欢快,也不明白她脸上的伤,细细的胳膊上的瘀血又是从哪里来。
慕容无病只知道她很快乐,每次见到慕容无病就仿佛一只小猫看见了主人一般,却是又被关在了笼子里,想要靠近,却是又无可奈何。
慕容无病问她,你怎么这么欢快?饭可好吃?衣可穿暖?
雅儿摇了摇头,只是说了一句,“因为有公子你啊。”
慕容无病哑言。
抬起头,望着天上的繁星,人生一世,谁又不与那繁星一般,纵然煊赫一时,百年之后,千年之后,又有谁还记得,又有谁还会在意今生,此地,此事。
初春的季节,少有月亮。
一壶酒,递给了慕容无病。
“他们去哪儿了。”
慕容无病接过酒壶,闷了一大口酒,方才说道,“去了京城,他们还想找雅儿。”
木子秋望向慕容无病,轻声道,“你不想?”
慕容无病扭头,微微一笑。
那种无奈的笑容,木子秋也有,不愿意相信,不愿意妥协,却是无可奈何的微笑。
那种痛苦,木子秋知道。
两人一夜无话,只有酒还作陪伴,只是有人想醉,却是怎么也醉不了。
翌日一大早,慕容无病便是早早地起来了,昨夜的宿醉,依旧让他头疼欲裂,可是他又如何睡得着,原
本这一块永远压在心里的石头,慕容无病不想去触碰,昨日,却是不得不去触碰。
高霖望着慕容无病站在马厮前打理着马背,喃喃道,“木公子昨夜可是说了什么?”
木子秋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了什么并不重要,他说了什么才是,只是,无话,只有酒。”说罢,朝着马厮走去。
这一路,不再有过多的言语,而慕容无病也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寡言少语,头上的白发,似乎更白了。
三日之后,慕容无病收到了杨生的飞鸽传书,说是薛姑娘已经到了薛府,薛府重立,以往那些之前与薛府交好的门派家族,在李斯夺取薛家家主之位后皆是断绝来往后,如今又是登门拜访,看来,在他们的心中,薛涵雪才是真正的家主。
这些日来,这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了。
而三人此刻,也来到了这闻名天下的铸造之地,南机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