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出游小少年

弘昼很明显的发现,村里的人目光很不友好,他准备上马的时候就看见有个孩子跑了过来。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人很少,略黑的脸上面无表情。但他看见被捆绑的人时,忽然激动的低身抓着泥土就往弘昼身上砸,“坏人!快放我爹!”

泥土砸着疼,但不致命。石中也早有发觉的站出来,弘昼毫发无伤,一身干净清爽的看着那孩子大吼大叫。

他没有受伤,却引得被捆绑中人醒了过来,也跟着喊道,“狗子快回去!快跑!”

弘昼觉得很奇怪,他扭头看着不远的地方站着几人。其中一个妇人也在喊狗子,她神色畏缩,只是喊声着急而恐惧。

明明是受害者,自己甚至没有做什么,弘昼却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

动身的时候,阿林保另外留下了几人在外守着。自己骑着马儿在弘昼身侧,见他半晌不说话,也不哼歌唱曲儿了,反而担忧这位象牙塔里精贵养大的贝勒爷。

“五爷是心软了?”

“不是。”

声音与他的沉默一样坚决,弘昼摇头,看着已经高高挂起的太阳,“我只是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小毛病,还是任重而道远。”

阿林保由衷轻笑,“奴才小的时候觉得天下第一,长大后明白了道理,但也觉得自己不差。五爷年纪尚幼,不必这样思虑。若不然老爷和主子爷让您出来游玩,岂不是白费了?”

弘昼对着太阳白了一眼,“白费什么,他们巴不得吧!”

他只是这么一说,将黑店几人捆到了下一处城镇的衙门里,顺道拿着令牌亮了亮,叫当地县令吩咐人去村子里和侍卫做了接应。然后再动身,赶往下一个地方。

有他的令牌在,县令也不敢马虎,不多几日就有后方的侍卫把具体的事情回禀过来。

黑店本就是不应有的,更何况是把手摸到了多罗贝勒身上。县令的手脚快如闪电,几下就把这群山间愚民刁民都给收拾,并按照不同的情况处以刑罚。像是女人孩子一类的,则是送到更加偏远之处。

弘昼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是应该的。县令身为父母官,抛开拍马屁的嫌疑也是尽职尽责。但是对于乡村日子艰难的百姓呢?他们是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才到了那一步?

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弘昼反而记挂不下,漫长的行走路上他不仅不会枯燥,脑子里也是越发的思虑起来。结果他拿着纸提笔思绪半响都没想出所以然来,胤禛的下一个旨意又来了。

好在不是之前的麻烦事,只是普普通通的奔丧。

弘昼连忙从脑中的官员册里,翻出这位死了都让胤禛记挂的人。

死的是户部尚书赵申乔,乃是汉人。他居官清廉,才任浙江布政使是只带了家人随从共十三人赴任。到任三天即宣布革除“南粮布袋”之弊。一年之内,民间即免除税银四千余两。他办事严谨,不用幕僚,凡事都亲自处理。这样的人,坚信欲令州县无亏帑,应当首先革除藩司陋规。常年以来时节馈送、钱粮加平、兵饷挂发、奏销部费等多种名目的积弊一一禁绝。

办事认真,又不贪图分毫钱财,康熙早年的时候就很是看重,称他居官甚清能践其言。

不过一辈子不长不短,皇帝的恩宠向来是虚无缥缈的,再加上百官众多。日子长了之后,感觉他在康熙面前记挂的少,就有人开始动了他的儿子。不过赵申乔这种公私分明,更不会这样迁怒他人。所以他的一生业绩都是漂亮惊艳,就连死都是死在任上的,享年七十七岁。

这样殚精竭虑的好官,以至于尸首从长沙至岳州数百里以内,送行者络绎不绝。而他的行事作风都很投胤禛的缘,因而信封上点了几句让弘昼认真敬重不要戏谑玩耍。

死人的事情当然是认真对待!

这赵大人又不是得罪了康熙,所以他敬重几分不会得罪谁,相反能彰显出胤禛对重臣的看重。

弘昼翻出地图来看,点点头,“正好!离得不远!”

“五爷想要骑马去?这恐怕要十日才能到。”

“叫飞艇?”

“也可,不过离得有些远,等到消息传过去应该要两天才到。”

等两天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就这么干巴巴的等没意思。弘昼看着地图,算着飞艇的距离,“咱们坐船过去吧,这样还能省一天的时间。”

弘昼提议,阿林保点着头,底下人连忙跑腿去租了一艘大船,将人马一同上去。

陆地上的孩子没有坐船的机会,弘昼稀罕的坐上去左摸摸右摸摸,还固执的站在船头观赏风景。

正是六月好天气,天气郎朗,湖上有风。

看着码头上来往的马车人群,比着宣城的更热闹,竟然还真的有两艘游船传出清雅的乐器声。弘昼想象着里面的情形,手里摸出一把折扇来。石中带着人将美人榻和茶水点心摆着,弘昼自然躺上去,面向夏风暖阳。

他想,要不要再来一顶帽子盖着,免得他那张英俊的小脸晒黑了。

可惜躺着太过舒服,连茶水都没喝两口,弘昼整个人晒成一团软饼,跟着船只波浪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晕船了。

弘昼彻底的摊成一软,柔弱无骨毫无形象,深深呼吸一下。他像是用尽了力气,瞪着盘腿而坐的画南,“什么时候才到?”

画南抬头,看主子气若游丝,一双眼像是死鱼眼一样盯着自己。他浑身发麻,自觉抻直身板,“明儿才能到。”

“不是,说就一,天吗?”

“是一天,咱们上船也就两个时辰而已。”

死鱼眼瞪得更直了,他像是看见了世界末日,整个人绝望无语。两腿一蹬,整个人像是挂了一样静止。

画南眼睁睁的看他闭了眼,他吓得张口大喊,结果半晌说不出话来,两手本能的拍了身侧的美人榻。他拍的砰砰作响,脑门贴着的弘昼觉得有人在敲鼓一样震荡,使得弘昼心烦的抬手啪的甩了过去。

一巴掌就打了他的上半脸。

这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很难受,虽然没有嗑过药,但弘昼觉得这大概是□□的另一个极端。或许有那种瘾的人来感受一下,就会发现世界的美好,也不会再沉迷其中了。

但此时此刻,弘昼只能强忍这种感觉,低声道了一声,“别吵吵。”

“这船上晕乎,主子不如回房里睡?”

“嗯好。”

“主子起来?”

“……”

画南捂着脑瓜子,愣了愣,伸出手在弘昼的鼻下感受气息。他动作小心,不敢弄醒,以至于离得有一点点的远。画南耐心靠近过去,慢慢地发现手指上有热乎乎的呼吸流动,这才高兴的坐在旁边继续呆望。

弘昼皱着眉头强制自己睡过去,大约是一盏茶的功夫,眼看着呼吸越来越绵长平稳,偏偏眉头一直紧锁不放。

这样睡不舒服,可是主子又是难得这样长睡。

画南看着里间忙碌的人正要起身,就看西河撑了把木簦出来,一边给主子遮太阳,一边托腮陪他守着。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