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他指尖的微颤,凤墨影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决定在此时此刻还是与他开门见山,坦诚相待才好,既不会辜负了自己,也不会冤枉了他,便道:“唐清逸是否未死?当年是否你曾与沈燃一起救他出生天?这些年来,你是否还与他有所往来?”
另一边厢,在“笼烟殿”外,北堂渺与沐颜赶至时,发觉留在此处监视凤纤影的暗卫竟已无声无息地在藏身暗处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北堂渺与沐颜皆是心中警觉,不由对视一眼,相继谨慎地走进了“笼烟殿”各处殿内察看。而后察觉殿中的宫女与宫侍亦无一存活,皆被人一剑致命。里面似在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早已经是人去楼空,当下凤纤影更是无一点影子,其人不翼而飞、不知所踪了。
北堂渺屏息细细地察看着殿中各处的血腥,目光冷锐。这些尸首上致命的剑式,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来,难道是雪灵染曾来过了此地?他又是为何而来?一时间,眼前的空茫只余下一个个悬而未解的疑问,心中怦然一下一下地跳着,一个猜测接着一个猜测地在脑海中翻滚不息犹如白浪拍岸。
同时,沐颜在寝殿一面诺大的铜镜后面细心地捡到了一枚香缨。而这一枚香缨上绣着的白梅式样,让他瞧着有些眼熟。不禁将它举到了鼻尖下细嗅了一下,果然从里面熏出来一股淡雅清远的香气,更令他觉得似曾相识。
“青云殿”中,雪灵染的脸色淡然,似乎早已料到这件事情迟早皆会被她所知晓,他点了点头,道:“当年陛下诛绞唐家九族。我与唐清逸为友,不愿他为孤魂,是曾与沈世子联手将人从大牢里救了出来。”
凤墨影自然明白他口中的陛下指的是谁。如今听他重提起前女帝语气中仍然充满了厌恶。当时作为热血少年的雪灵染必定对前女帝,以及她所行之事,更加的愤恨不耻。
雪灵染重提起往事,语气恍然隔世,“救出唐兄之后,一切就由沈世子安排,我并不知情他何去何从了。只是后来,我进入了后宫中,唐兄却忽然在暗中邀我相见,说他与一群志同道合之士,准备推翻陛下的暴政,从新还政于民。”
他抿了抿唇,凤墨影在他那一双乌漆的眼中看到了悲哀。
雪灵染的声音絮絮而谈:“家父不愿追随陛下,只愿明哲保身,我本愿远离朝堂,师尊本愿让我承继药师谷衣钵,悬壶于世。然而,陛下为了掣肘雪家,宣旨于臣,召入后宫,终身囚困此地……”
凤墨影从他压抑的声音中可想而知,当年的日子绝不好过!许多的侮辱怕是不忍让她知道,他一向对她是报喜不报忧的。不由,反握住他的手,给与他一丝温暖。
雪灵染向她微微一笑,如冬日透过云层的太阳般稀薄微暖,低语道:“臣当时并不曾想过要让谁当这个新帝,只是一心一念要彻底摆脱这个身份,彻底地离开这座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笼牢。于是,臣应承了唐兄,与他们一起里合外应,给他们打探和传递宫里的消息……”
他垂眸看了凤墨影一眼,眼中却似针刺般痛楚难忍。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的长发,无限的温柔,勉强抿起的笑意中带起了深深的愧疚。
雪灵染的声音无比动听,纵然是在向她诉说着这些血腥阴谋:“我并不清楚是谁在朝阳台发动了刺杀,然而,陛下幸而未死。”他的语音低回飘渺,让人一时间也分辩不明其中的喜怒情绪。
当时并不是前女帝幸而不死,而是被她一个外来的灵魂顶替进了前女帝的身体里,使得这个祸害复生了。
雪灵染蹙紧眉头,目光温柔而痛苦,低语道:“因此,他们一计未成,二计又生。”
余下的事情,她皆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