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他可有伤着了你?”
雪灵染看着她眼眸中的关切,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倒是伤着了他。”
“真的没有?”凤墨影不确定地用目光审视着他浑身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
他惯常对她隐瞒自己的伤患,都是不愿让她为自己担忧的心性。就譬如上次在家里受的那一顿戒鞭,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结好痂呢。
想想那个狠心的雪太傅,她心里就是一个恨字。
演个戏而已,真的有必要这么逼真吗?
还同时害她心疼。
凤墨影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家的心口,才注意到雪灵染的目光彷如触电一般地避开了去。他立刻又忍不住红着脸,低声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上一回戒鞭那一事,疼得我心到如今还没有好呢。你这一回可不许再瞒着我,自己一个人受了。不然,下一回我知道了,非得疼死我不可。”凤墨影没瞧见他身上有什么外伤,口上却是不放松地半嗔半怨道。
想着北堂渺还在外面听着,雪灵染闻言脸上更是一热叠一热的。但听她说的情真意切,果真是每一个字都是在心疼着他,不由又细声地应道:“这一回不会。当真是没有被伤着。”
凤墨影心有余悸地道:“我才不信你的话,除非……”
她的目光大胆放肆地直勾勾盯住他衣襟的带子,眉毛挑了挑,甩出一个眼神给他自己体会体会。
雪灵染那一张俊美的脸庞都要红得似煮熟的虾子了,他重新垂下的眼睫颤了又颤。心思似有些在激烈地碰撞,那碰撞之中有她的观念,以及他所熟悉的世俗与礼教。他在她的观念里体验到了自由、平等以及宽松,曾不止一次地想,她究竟来自于何方?为何在她的教养里头所有的东西,皆与他所受到的有那么多的相饽不同?
他是该坚持住自己一贯的原则;还是该放下些固有的观念,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
在最初的相处里,他本能的反应是受自身所处的礼制为束缚。
但是后来,却是在与她一次又一次地接触中,一而再地放弃掉了自己的束缚,在一步又一步地朝她退让了。
但是这样子做了,他的心里并没有产生任何的不痛快,有的,只是最初接受之后的些微未能适应而已。
此刻,雪灵染亦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双手抓上了自己的衣襟带子。凤墨影瞧住他眉头微皱,虽没有不情愿,但也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手指拉掉衣襟带子,准备脱衣服给她查验自己是否还在说谎瞒她。
为了给她证明自己这次真的并没有说谎,为了让她安心,他是当真愿意这么做的。
但是凤墨影却是忽然道:“对不起!是我让你难受了。我不应该这样和你说话的……”
在前生的环境里,妻子让丈夫脱个衣服,让他给她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口,兴许是一个很亲昵,也能让对方感受到爱意的一件事情。但她转念想了想身处当下的这个环境里,以及在这个环境里长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