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然听罢沉默片刻,点头,“我已经请北上的同袍打听消息,若是家里那边安定了,咱们就动身回去。”
“好。”只要大儿子心里惦记着这事,她也就心安了。
隔日一大早,李政然带了好些吃的来到隔壁拜望周家老夫人,结果闹的老太太哭了一个上午——人家的儿子回来了,她的儿子连尸首都不知在哪儿呀……
听着隔壁老太太呜呜的哭声,正聊天的李家女人互看一眼。
“说起来周老夫人也真够可怜的,就一个儿子,还没了。”吴氏叹口气,捻线引针,却因老花眼而不得不把针线交给身旁的闺女。
李欣乐接过母亲的针线,仔细引好后递还给她,“谁说不是呢,也不知老太太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赵絮嫣正趴在桌子上描婆婆的花样儿,打算给丈夫做几双鞋垫,“照说她要是想得开,就干脆放手让儿媳把二郎招过去,起码家里还算有个男人啊,大嫂——这雀儿用什么颜色好看?”
莫语放下丈夫的衣服,歪头看过去,“浅绿的应该好一些。”
“他大嫂,政然有没有说他那退役文书什么时候下来?”吴氏现在就惦记这事,儿子的退役文书一天拿不到,她就跟着担心一天。
“他说挺麻烦的,之前白少将军把他们那批人转进了魏军,文书要通过好几处才能批下来,不过他已经知会营里,让他们到时直接送到七番镇去。”
“这么说,咱们可以回家啦?!”赵絮嫣、钱诗诗异口同声。
“他没说,不过我估计差不多了吧,老虎不是听说北边都安生了嘛。”莫语阻止女儿继续折腾她的针线篓,小丫头刚开始学女红,总把她的布料剪得七零八落的。
“要是真能回去就好了,也不知我爹我娘他们怎么样了。”赵絮嫣嘟嘴。
她这一句话惹得另外两个媳妇也黯然神伤,谁都有娘家,好几年了,也不知道家里人可还活着……
“娘,你脖子破了。”乔乔一句话乍然把刚营造出来的悲伤气氛化去。
这几天莫语一直都很注意,就怕让人看到身上的奇怪淤痕,谁知却被自己的闺女给卖了,忍不住暗中捏一把女儿,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众女都闷笑了起来,包括吴氏在内。
莫语的脸烫得足可以煎蛋,心中默念真是丢人!
赵絮嫣最是不知羞,特地伸头过来看一眼,“呦——还真是伤得不轻。”被莫语推开,“大哥到底是大将军,就是不一样。”这次换吴氏伸手指一下二儿媳,就属老二家的最口无遮拦。
赵絮嫣也觉得自己的话好笑,呵呵大笑了起来,连带其他人也都跟着大笑出声。
莫语拿手上的线圈扔一下赵絮嫣,这张该撕的嘴,越发没遮拦了。
像是应和女人们的笑一样,门外枣树上不知何时落了只花喜鹊儿,正东张西望的喳喳叫着。
从喜鹊的眼睛望进门里,李家女人正坐成圈儿捧腹大笑。
这家的女人真是越来越没书香门第的样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