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二哥可是有功名的举人,难道你还让人家下跪不成?”钱诗诗也笑劝。
“你们俩倒是过得舒心,大哥、政昔都是出了名的疼老婆,可政亦从成亲到现在就没跟我聊过什么,什么话都不跟我说,问他十句,他连三句都回不来,我过得什么日子啊!想吵架都吵不起来,有多憋屈谁知道啊!”好不容易逮到理由生气,她干吗不生,女人谁不想被男人哄啊?“他是举人就了不起,我读书少就活该被人看轻啊?不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嘛,怎么到我这儿就不是了!”情急之下忘记要隐瞒自己的短处——与政亦定媒时,媒婆撒谎说赵絮嫣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实际上她也就是读完三字经的道行,这是连吴氏都不知道的秘密。
“……”莫语和钱诗诗讶异到无言以对——
赵絮嫣也是说完才发现自己说溜了嘴,不禁咬唇在心底暗骂自己该死!这下更会被人看不起了!不过还好,还有个莫语垫底,妯娌仨里她不算最差,“大嫂,你读完三字经没?”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干脆说到底,她一定要确定自己的学问比大嫂的高。
钱诗诗忍不住侧过脸,怕笑出来。
莫语也低下眼睫,怕露出眼底的笑意,摇头道:“没,我只认得一些简单的字。”
赵絮嫣冲侧过脸的钱诗诗撇撇嘴,笑什么笑,学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嫁了个秀才,她家政亦还是个举人呢!
吴氏进来时,见妯娌仨正其乐融融,因为她这一进来,三个媳妇忙都敛起了笑容站起身。
“舅舅他们都来了,你们怎么还在这儿聊天!快过去,该吃饭了,孩子们都饿着呢。”吴氏道。
赵絮嫣、钱诗诗纷纷瞅一眼莫语,示意她这老大该出击了,莫语慢慢低下睫毛,跟在吴氏身后拐去前厅,心底在打算该怎么“阴”出今晚的主题来……
有时候有些事并不一定是对的,但还是要去做,因为利稍稍大于弊。
莫语之所以会管这闲事,一来是不想同时得罪小妯娌俩,二来婆婆似乎对舅母一家也确实有点微词,三来舅母确实也有点过分,占便宜占得越来越应当应分,婆婆又爱面子,打死都不会主动跟舅母提这种事,欣乐更不可能,剩下的三个媳妇里,赵絮嫣太直率,说话不会转弯,真若是由她提出来,搞不好舅舅一家就此要不登门了,而钱诗诗的心眼够用,但是太注重自己的形象,做什么事都要给人一种她受欺负的假象,不是不能由她来说,而是她根本不可能说,她只会在幕后出主意,做坏人的事从来不出头,所以这种事显然只能落到她的头上,这么一来,她就要得罪人了……
既然不能说得太明显,只好找个帮手了,全家能做她帮手的除了刘嫂外不作他想。
刘嫂世故,懂人情,不管她私下里的为人怎么样,在主人家面前的表现却一向很好,而且还极有眼色。
“大娘,我不要吃豆腐。”映蓉最讨厌吃豆腐,所以在莫语夹给她一块红烧豆腐后不禁微嗔。
莫语怎会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想找个话茬而已,趁次机会对刘嫂道:“刘嫂,你去端碗红烧肉来,映蓉喜欢吃。”
刘嫂略显为难道:“肉都剁了做饺子馅,没有可红烧的。”
“你个臭丫头,有什么就吃什么呗!也不看看现在——”赵絮嫣没说完就被莫语打断。
——不能让她说话,说着说着她就什么都说出来了,遂道:“映蓉乖,明天大娘带你去吃酱牛肉好不好?”
“好。”小孩子好骗。
“大少夫人,这大过年的,家家都在备年货,别说牛肉了,猪肉都缺货。”刘嫂举一反三,“连米面都限量呐。”
莫语看向刘嫂之前掠一眼钱诗诗——意思她不能老在背后待着不是?既然是大家的利益,就该大家一起出力。
钱诗诗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会儿若是不说句话,定然会得罪大妯娌俩,遂道:“可不是嘛,前几天我二姐从嵩县路过阳城,说是那边比这儿更糟,不光吃喝没有,盗匪还猖獗,都不敢住下去了,拖家带口地跑去历城躲着去了。”
“历城的情况就好?”政昔插言,“舅舅,历城怎么样?”男人嘛,哪明白女人那点小心思,只当是聊天了。
吴家舅舅也是没听出来李家仨妯娌话里的猫腻,道:“来时也闹盗匪,不过听说这些日子消停多了,而且那边靠着运河,估计粮食比这边方便运,说起来还是咱们历城是个好地方,大旱大灾饿不着。”
“嗳?大哥,要不咱们干脆回老家住得了!反正在这边也没找到生计。”政昔道。
李政然笑笑,“等过了年再看看吧。”
莫语在一旁暗自欣慰——想不到她只开了个头,居然能得到这个结果,如此一来,她的开头也就不显得突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