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欲归,终不归
临近子时,在问苍生现身发令之后,于鞑靼大营整顿一日的四万明军开始动身。与此同时,叶吟风、岳辰、司徒若雪三人一路施展轻功,不多时,已至落马道谷口处。放眼望去,谷内杂草树木众多,遮住了视线,教人不得窥探谷内半分。
稍作停顿后,三人相视一眼,岳辰率先走出,深吸一口气,朝谷内大喝一声:“羽书生!”其浑厚的声音在谷内响起,可谷内,毫无半分回应。
“羽书生!出来!!”又是一声,岳辰难掩心中怒意,这次以内力催动。随即,整个山谷回荡着羽书生三字,久久不息,声若惊雷。
“羽…”半晌,岳辰待要喊第三声,却见谷内已是有了动作。“吵死了!岳陵歌就是这么教你与人言语的?”随着一阵熟悉却又有些异样的话音响起,羽书生一袭大红袍,双手捏着一块小手帕,不缓不慢的从谷中走出。其左手边,武当弃徒顾凉音身着真武道袍,手提名剑榜位列第九位的青蛇。右手边,及时遁出西线战场的波斯神秘高手徐白牛,双拳之间真气萦绕,不容小觑。
“羽书生,你果真未死!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
不到华山一战,羽书生竟是真的没死。可听着羽书生如今变得极为尖锐的声音,以及其走路扭捏的女儿家姿态,叶吟风不禁摸不着头脑。待至近处,更是倒抽一口凉气。
若说早年的羽书生是周身书卷气,温文尔雅的儒生雅士,华山之上便是目空一切,身负无可匹敌之势的桀骜狂士。而现在,描眉画眼,面上傅了重粉,涂有腮红,大红色指甲,腰佩香囊,周身尽是浓浓的胭脂水粉味道,实在是毫无一丝男儿的阳刚之气以及之前的儒生之态!此外,其周身更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极其诡异。
“羽书生,我终于找到你了…华山之上算你走运,不过这次,我一定亲手杀了你。”望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天下第一儒,再回想起林天南之死,岳辰不禁恨得牙根痒痒。若说当日东海墨家宝船上,在墨家掌门叶疯言信誓旦旦的担保之下,岳辰对羽书生稍稍打消了疑虑。此时此刻,看着身居鞑靼阵营的羽书生,说他跟林天南当日之死没有关系,那才是笑掉了大牙。
“这厮是不是屁股被蒙古人给…?”司徒若雪亦是难以接受羽书生这一袭装扮。
“真是一群臭男人”说话间,羽书生手中兰花指翘起,将那块小手帕一甩,一脸厌恶的望着叶吟风三人。
“瞧瞧你现在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杀你都是脏了
老子手!”若雪做了一个作呕的表情,心中更是一阵恶寒,犹如万匹骏马奔腾而过。
“哎哟不就是打架嘛!走,咱们呐,换个地儿”说罢,羽书生面带笑意,拔地而起。身边两人自是紧紧相随其后。
“哪里走!”随着心境的起伏,此时岳辰额头上的那颗火印越发猩红。身形一动,紧随羽书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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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十万鞑靼后军,于泛黄草原一带,亦是有了动作。在主将问苍天的军令下,一万战力最强的草原儿郎穿上了之前在各大小战役中缴获下的明军衣甲。
“穆勒,这汉人的衣服,穿起来还挺舒服的。”一个草原儿郎一边更换战袍,一边跟身边袍泽交流着。
“哼!我才不稀罕穿这汉人的衣甲!”叫穆勒的汉子嘴上抱怨,却不敢违抗将令,不得不穿。
“说起来,趁着天黑假扮明军,去落马道埋伏他们一次,咱这位将军也是够毒的!”这个草原汉子穿好衣甲,又按将军吩咐,在两臂绑好白色布条,用一块黑面巾遮住脸。用将军的话讲,刀剑无眼,不作点记号,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明军?!此外,咱们与汉人相貌有异,以黑巾覆面,教人看不出端倪,万无一失!
“不管怎样,只要能打胜仗,那他就是这个。若是不行,那就是这个!”说话间,穆勒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又指头朝下。
“听我号令!留五万人看守大营,其余人,全力奔袭,随我进入落马谷道!”看看差不多了,问苍天坐在马上,不再佩刀,而是随便换了杆长枪,开始发号施令。随即,战力最强的一万假明军为先锋,身后再跟上四万鞑靼精锐。这五万将士,在问苍天的命令下,撇下他们心爱的战马,由骑兵转为步兵,以最快的奔袭速度,全力向落马道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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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马道山谷,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且道路的两侧林木众多,乃是埋伏的绝佳地带。可此时,已经在谷内守了近一天的五万鞑靼将士不免有些怨言。这新任主帅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舍弃骑战主动去打鞑靼最不擅长的步战也就罢了,可埋伏了一天,却连个明军的影子都不曾见过,着实是憋屈!想必,明军此刻已是被咱鞑靼的草原战神给打败了吧?!毕竟,出战的可是咱草原第一勇士拉忽尔托…
“花兄弟,方才主帅临行前可说了,他不在,一切军务交由我卢仲全权处理。虽然你我都是汉人,可我还是得跟
你讲清楚,你若不服我将令,那便是不服主帅,休要怪我到时候将你军法处置!”从西线一开战便走为上策的卢仲,不知何时悄然回到羽书生身边。如今在羽书生出去应战岳辰之后,执掌五万埋伏于此的鞑靼大军。
“呵呵,真是好大的官威。”同样是在西线大战脚底抹油的花葬天不屑一顾。之前在西线,若不是自己机灵,只怕也早已随那刘烯文而去。沙场人重功名,江湖人惜性命,鞑靼今番只怕已难以成事,自己该想办法早日开溜才是!
花葬天正思忖着,不远处卢仲却突然一拍大腿:“来了!”二人所在位置乃是处于山谷顶端,离谷口有着不近的距离。可即便如此,花葬天沿着卢仲所指处望去,仍是能看见,一小撮明军从谷口处进来,东张西望,俨然是来打探的。
“哈哈,主帅真是神机妙算,这明军,果然受不住诱惑跟来了!”卢仲兴奋不已。整个雁门关战役,他卢仲非但寸功未立,还犯了不战而逃的军中大忌。好在如今正是缺人之际,卢仲跟他的白鳞大蟒挡下百十个敌军还不成问题,才没被羽书生责罚。不过,实在是风水轮流转。主帅将将离开,这一桩泼天的战功,便一下子扣在了自己身上!
“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耐心等我号令!”
卢仲用力搓了搓手,恨不得立马就扑上去。可这点耐心,还是得有的。要知道,落马道山谷东西纵横十余里,从西边谷口进入,越往里,道路越发崎岖。而鞑靼士兵多是埋伏在山谷内中深处,以山石草木为掩体,随时可以杀出,只等明军过半入瓮,便可击之!
倒是花葬天,此刻心中莫名升起种不详之兆。明军真有这么蠢,主动来谷中送死?若说是昨日,两军已是杀红眼了,明军一路追到这儿尚还可信。可隔了一日再过来,所为哪般?而羽书生近些日子也极为反常,不但没了往日里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气态。整个人反而越发阴郁,决策之时优柔寡断,昏招迭出,好似变了个人一般。今回入落马道这一手,在花葬天这个不懂兵法的江湖武人看来,仍是昏招!兴许,自己真的该溜了!
就在花葬天决心离开之际,之前先头的几个明军探子,仔细观察谷内无恙之后,已是回去复命。随即,明军动作极快,开始急行军往谷内而来,甚至连火把都不打。放眼望去,人头攒动,除一骑之外,尽皆步兵。此外,借着月光,看这群明军身材比之前的明军都要高大,魁梧。衣甲破旧之外,面上皆覆黑巾,臂上人皆绑白布条。而看先头那一骑,头戴百战盔,身着银霜甲,肩披环首貂绒披风,面上亦是覆有黑巾。虽教人看不清面孔,可与之前的问家
将领装束如出一辙。难不成,这便是传说中敢以一当十的问家私军?!想到这儿,花葬天的心越发紧起来了。
半晌,随着明军越进越多,当头那一骑,已是与卢仲花葬天所处位置相临不足十丈。甚至连那手中长枪的红缨,都看的一清二楚。看看其身后,明军已是有数千人之众。
“不对!卢仲,这人…怎么好像在哪见过!”望着领头的那一骑,花葬天心生狐疑。这人,怎么如此眼熟?!可卢仲空等了半天,此时早已是按耐不住,哪还管你花葬天什么见没见过!“杀!”随着一声卢仲一声喊,其手中响箭亦是朝天空射去,在漆黑的夜空中擦出一道火光!
但见,山谷两边埋伏的五万鞑靼将士尽起!落石、滚木、沾火的箭枝,这些羽书生早已准备好用于埋伏的必备之物,在最快的时间内尽皆泼洒而下!而地上,早已被浇上油,铺设好的草堆,沾火即着!一时间,整个落马谷道内,火光冲天!紧接着,所有鞑靼弓箭手皆满弦,万箭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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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岳辰对羽书生,叶吟风斗顾凉音,司徒若雪战徐白牛,六人生死相向,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岳辰上回在华山上跟司徒若雪斗的太凶,以至于两人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