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长卿喟然长叹:“世上能和黄老怪在棋道争锋的对手屈指可数,当年黄老怪和李当心对弈两局,先以三百余僧人性命对局,一人作一子,一局死了四十三人。
后以天下百郡内的几百座佛寺做棋子,输一子便毁去一座,赢一子便让离阳王朝多建一座,现在黄老怪取赵家气运和北凉做赌,天下最大手笔莫过于此了。
现在徐渭熊与黄老怪才刚刚起势,未分出胜负,你若出手拦下抗住反噬,还能够阻挡。”
众多高手大感震惊。
“看来大官子由王道转霸道,愈发忘却了儒道义理。”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上阴学宫道德功德林中传出,一位中年儒士领着另一外更加年迈的老年儒士徐徐走来。
中年儒士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正是上阴学宫的大祭酒齐阳龙,摇头晃悠悠念念有词:“子曰: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不可欺也!”
齐阳龙照本宣科似的朗诵圣贤书中流传千古的名句。
曹长卿听闻声音,转过头立刻身形恍惚,不是因为这位教导出元本溪、荀平、谢飞鱼三位惊天谋士的大祭酒,却是看到他身边的年迈儒士。
年迈儒士忍不住叹息一声。
曹长卿身子一颤,没有迟疑,立刻躬身一拜,宛若当年懵懂求学路上的青衣儒生。
能担得起曹长卿一拜的人天下除姜泥之外,连王仙芝都没有资格,年迈儒士恰巧足够格。
因自大秦覆灭,八百年以来,世上一代代读书人,都要诵读那些在圣贤书里密密麻麻的“子曰”二字。
如今离阳大兴科举,士子更多,自然子曰更甚。
这个“子曰”。
即那位儒家初代张圣人说的话。
面对儒门初代圣人,曹长卿这一拜由内而发没有半点不愿,但也只是一拜,旋即恢复身形,现在的大官子已非单纯儒生,肩负复兴西楚重担。
王仙芝凝神聚目,看着年迈儒士,身形不动,陈俊却说道:“他已藏身八百年,不值得你出手?”
此话一出,犹如大石掷入平湖,骤然掀起波澜一片。
“三教中人除吕祖外,都不经打!”
轻飘飘的话语仿佛在阐述一个简单而真实的道理,与平常语调没有任何区别,对于王仙芝的自负,儒门初代圣人并未生气。
一人伛偻而立,宛似一道无形清风,任由在座如吴家剑冢老祖宗,观音宗宗主等各位江湖名宿,大宗师精神探查,却根本就捕获不到这名老者的存在。
终于有人回味过来,隐隐约约直视那个心中不可能的猜测。
眼前这位年迈儒士,本该逝世八百年之久。
尤其是自大奉王朝开国,儒家地位水涨船高,之后历朝历代,此人都被君王尊奉为至圣先师!
无数文臣,无论是否名垂青史,生前都以陪祭其左右,视为无上荣光!
这个不起眼的老儒士。
便是初代张家圣人!
忽然间人头骚动,一片喧哗,数里上阴学宫的饱学儒士连带不少江湖宗师高手各方势力高手都齐齐躬身下拜。
年迈儒士坦然受之,也受之无愧。
场上只有少部分人没有下拜,但如吴家剑冢,东越剑池等大宗师高手出现了罕见的站立不安。
人间八百年,吕祖都不曾那么遥远。
上阴学宫为数几个能够做到平常对待的人,只有对弈的徐渭熊,黄龙士,陈俊与王仙芝等几个。
老儒士站在原地,抬头望着面前的白衣男子,“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见过剑神了。”
陈俊心里对于这位儒门初圣没有半点波动,甚至不如那个兴许能活过百年的药圣来的更加有兴趣,那样还可以交流探讨一番。
陈俊道:“看来是学宫在主持维护这一场大谈判。”
老儒士点头道:“徐渭熊,黄龙士都是新老两代学宫最出色的门人弟子,他们既立下国战对弈,那便无人可出手阻拦。
何况徐骁挥师马踏六国,打断春秋脊梁,以至于中原遍地新坟!当真以为不用北凉为此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