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之所以叫他进来也是想,他若是问她,她便直接跟他说明白,可这男人偏偏什么都不问,就她对面傻坐着,望着她发呆,采薇着实消受不起他这样目光。
三月上了茶来,封暮萧吃了一口,终于开口道:“怎不燃个炭火盆子,冷着自己怎么好?”三月嘴道:“我们姑娘厌那烟火气,就是到了冬底下,屋里也不让点炭火盆,这边宅子里收拾匆忙,冀州府那边,底下都通了地龙……”吃了她家姑娘一瞪,住了嘴,吐吐舌头退出去了。
封暮萧目光落她纤白小手上,想是写字写得冷了,搓了搓手,从旁边拿过一个兔毛暖袖,套手上捂着,捂了一会儿又开始写字算账。
冯暮萧忽然就心满意足起来,即使她不说话,也不看他,可跟对面这么坐着,心里就说不出有多欢喜,静静,只听得见窗外落雪声,伴着写字声音,安稳祥和。
耳朵贴门帘缝上听了听,竟是一点儿声都没有,暗暗着急,真是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说这木头可真是块木头,好容易登堂入室,两人一处了,还不借着机会跟姑娘表白表白自己心意,跟个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有什么用。
忽想起杜少卿来,比起木头却机灵多了,不过,若是摒除家世,让她家姑娘选,三月知道肯定是木头,那一年月夜她可还记着呢,再说还有那支紫玉萧,这么多年姑娘始终收着,也没有交还意思,这足以明了了姑娘心意,可惜好事多磨,弄到现,姑娘是铁了心不想嫁进封家。
第二日,采薇出府时候,刚坐上车,封暮萧那个叫封良随从便送过来一个小巧鎏金手炉,炉盖上镂空刻着梅兰竹菊,虽是手炉,却做得相当精致,手炉里置了上好银丝碳,一点烟气都没有,捂手上暖暖舒服。
苏府也不是没有手炉,不止手炉还有脚炉,采薇是是嫌出门带着麻烦,故此情愿冻着,采薇微微叹口气吩咐一声:“去竹茗轩。”
马车还离着老远,就听见一阵吵嚷,大冬底下,竹茗轩门口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人,三月拨开人群护着采薇走了进去,就见横大门口放着一辆平板车,上面裹着棉被躺着一个骨肉如柴中年汉子,也不知是死是活,一动不动躺着,地上坐着一个头发蓬乱女人,正那儿捶着地哭丧:“他爹啊!,死好冤,吃了这样黑心铺子里卖茶,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毒药,怎么就去了,撇下我们孤儿寡母,以后可怎生活啊!”
王宝财看见采薇忙过来低声道:“昨个铺子关门时候,这妇人来买了半斤粗茶,今儿就推着她男人过来,哭闹着非说咱们铺子茶毒死了她男人,要告官呢。”
采薇略扫了眼四周,貌似瞧见恒升福伙计人群中一闪,不禁暗暗冷笑,这个年都不想让她消停过了,这定是恒升福出损招,有用没用,反正先让你买卖做不下去。
采薇看了眼地上撒泼妇人道:“你不是要告官,我让伙计送你过去,你男人当真若是我铺子里茶毒死,我给你男人偿命,可话又说回来,若是到了衙门,仵作验了尸,跟我竹茗轩茶无干系,我就要告你一个讹诈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