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留余地周老爷明断家事
周伯升是真没想到,后宅家事能闹成这样,他一回府就听说苏家二姑娘到了,周伯升倒是对采薇事儿知道一些,冀州府出了个东篱轩,京城官宦圈子里颇有名声,一个茶楼却以雅字闻名,合了他们这些读书人脾胃,闻说那里吃一次茶花用,怎么也要百两,蹊跷是,如此贵地方,你便是有银子也进不去,弄人心痒痒,却不得其门而入,冀州多了个东篱轩,去冀州官差,倒成了抢不上外差。
后来扫听说东篱轩是苏家买卖,管事是苏家二公子,周伯升好生纳闷了一阵,苏家长女便是自己二儿媳,苏家次女可还待字闺中,便有一个小子,今年还不到五岁,哪里来个管事二公子。
没多久竹茗轩兖州府烧茶一场大火,令苏家这位二公子是远近闻名,后来周伯升想了又想,才想明白,这位二公子说不得就是苏采薇易钗而弁,虽觉亲家有些荒唐,心里对一个女孩儿家竟有这样大本事,也颇为惊讶佩服,记得小时是个聪明过人丫头,倒不成想长大了,却有这样手腕。
深知采薇这些丰功伟绩周伯升,一进了府,管家就把家里怎么来怎么去跟他一说,周伯升眉头就不禁皱了起来。
他妻子王氏,是个能干妇人,后宅事一向打理颇好,两个儿媳妇儿一前一后进门,大儿媳妇儿是他妹子闺女,有些娇惯,是个喜欢事事拔尖性子,好明薇性子温顺,家教极好,每每知道忍让,一家子过起来倒也和乐安稳。
只是连着没了孩子,令周伯升跟王氏心里有些不自,好两个儿媳妇儿都年轻,承继香火也不必急于一时,虽来了什么和尚说明薇克夫克子,周伯升也没真当回事,这些和尚道士话哪儿做得准,当年苏家庄,明明就说苏家两个姑娘都是富贵荣华命数,以周伯升看,苏家庄那个尼姑批八字倒信七八。
当年苏家那是多穷人家,虽不至于揭不开锅,也只够上温饱,当初妻子还埋怨他定下这门亲事过于寒酸,可明薇过门时,那半条街嫁妆,真真风光,如今又有竹茗轩和东篱轩两个大买卖戳着,谁敢说苏家不富贵,真正瞎了眼。
周伯升自然知道二儿媳妇儿病了些日子,可毕竟是后宅里头事,又有妻子坐镇,他便没怎样过问,哪想到竟闹成了这样不可收拾局面,苏采薇又岂是个忍气吞声主儿。
周伯升进了正堂,先看见一个郎中打扮人,神色不安立一边,王氏坐正中,两侧立着他两个儿子,大儿媳妇儿和他妹子,还有一个打扮体面年轻姑娘,眉眼极为俊秀,站那里稳稳当当,却风华内蕴。
再看王氏和他妹子母女脸色都不大好,采薇看见周伯升,行过礼后道:“亲家老爷既然回来了,今儿这事便要弄个水落石出了。”
张碧槐她娘道:“你这姑娘,口口声声说我们要害死你姐,巴巴让你家什么伙计压来了万郎中,即便郎中,也有错断脉息时候,横竖现如今你也寻了郎中来,给你姐诊脉医病了不就结了,还想怎么着?”
采薇冷哼一声道:“怎么着?我姐命险些被人害了,就这么了了,没门,亲家老爷现这里,我要一个理字,若你们想糊弄了事,也成,我现就带着我姐走,咱们公堂上见,鱼死网破,你们周家不破丢了脸面,我们苏家不怕,这个冤屈我势必要找回来。”
说着,指着万郎中道:“你既然认了诊错了脉,那好,我就找你理论,现就去衙门,我要告你一个谋害人命之罪,便是我姐捡回了一条命,也让你尝尝坐大牢滋味儿。”
那个郎中本来做下这事儿,不过为了贪几个银钱,哪想到会闹这么大,他若认了,公堂上一去,能有他好吗,遂吓脸都白了:“不,不是我诊错了脉,是……是……”说着瞥了眼张碧槐母女,一咬牙全都交代了:“是大奶奶让个丫头私下给了我五十两银子好处,言说二奶奶既然是受了寒,就说风寒,不干我事啊!”
周伯升一拍桌子:“混账!”郎中吓堆乎地上,张碧槐脸色青白交加:“你,你胡说什么?”那个郎中道:“我没胡说,大奶奶,如今我可认不得这样害人命大罪,我家里还有老小一家子呢!”说着,左右看看,指了指周子明身后不远处偷着想挪出去丫头道:“就是她,她塞给我银子。”
采薇不禁瞪着那个丫头,从进来,四月就跟她说了,周子明身后就是那个什么通房丫头叫锦绣,自打进来就神色不定,肯定是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