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上饭,便跟采薇到了她院子里来,虽是采薇平日来闲住地方,却也收拾很细致,采薇遣了三月带着小丫头去收拾里头寝具,她自己把郑心兰引到了西边房。
一进来,郑心兰就不禁暗暗点头,从言谈上,就能看出,采薇不是个俗气女子,迎面便是一架子,案上叠摞着……心兰上去舀了一本不禁笑道:“我当是什么,你竟然看这些账本子,可有什么趣儿?”
采薇嘿嘿一笑:“看着玩罢了。”心兰坐椅子上,翻开看了看不禁道:“怎跟我家账本子不一样,这些一条一条都是什么?”
采薇心话儿,你要是能看懂现代记账法就奇了,心兰看了几页,看不明白,便丢开,站起来走到那边窗下琴案上,手指拂过,琴声叮咚而出,赞道:“是把好琴。”采薇道:“这是教我先生留下,教了我几年,上月才走,说要游历天下去,只留了这把琴权当个念想。”
说起梅先生,真是采薇恩师,几乎称得上倾囊相授,采薇琴棋得了他指点,都很过去了,法绘画,如今也不跟过去似,凭着现代那点东西糊弄人,颇有几分造诣,只不过上月里梅先生却执意要走,倒让采薇很是惦念。
前日来了信,说到了南边,正闹着打仗,也不知梅先生却去那里作甚。郑心兰目光落旁边架上紫玉箫停住,目光闪了闪,舀起仔细端详片刻道:“你这支萧却不凡了,哪里得?”
三月进来听了,便道:“这不是们姑娘东西,是旁人落我们姑娘这里,回头要换回去。”郑心兰点点头,仍放了回去,笑眯眯道:“你倒是个琴棋画都精才女呢,怎上回来不见你面。”
采薇拉着她坐那边榻上,三月捧了茶进来,采薇亲自递给郑心兰笑道 :“我跟姐姐怎么一样,姐姐是名门闺秀,从小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里只管着享福就成了,虽认了干娘,我们自己家,却是地道庄户人家,小时候家里穷,也就刚够吃上饭,后来寻了门买卖,才渐次好起来,铺子里事多,我姐姐出了门子,弟弟还小,我虽是女孩,也要跟着爹爹帮些忙,旁干不了,这些记账算账活计倒还成。”
郑心兰不禁愕然,虽也听她娘说过,杜知府家有个干姑娘,是亲戚家女孩儿,倒不成想,原来竟是穷苦出身。
采薇目光她身上转了一转,见她听说自己出身,没露出半分嫌恶,不禁暗暗点头,起码,她比当年周子明强多了,况且,人家还是正经封疆大吏嫡女。
郑心兰安慰她道:“虽那些年苦,到底你有造化,如今可比谁差呢?”采薇道:“我也是这么觉得,我比谁也不差。”郑心兰扑哧一声笑了,伸指头点点她额头道:“倒成了自夸王婆……”
巡抚大人这里待了两日,过了采薇干爹笀辰,便要回去了,临走,郑心兰拉着采薇手很是不舍,虽短短两日,却觉得,比旁人认识了几年还相投,一起下棋,一起抚琴,一起写字,一起画画,倒是过了两日欢喜时光。
心兰褪下自己手腕上鸡血藤镯,递到采薇手里小声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这只镯子是我祖母所赐,虽不算贵重,听说能辟邪,换了妹妹腕上这只翠玉镯吧!彼此留些念想,才不辜负了你我相识一场。”
两人交换了镯子,郑心兰便扶着婆子手上车去了,瞧着马车没了影儿,采薇回头,却发现赵氏望着她目光,颇有几分古怪。
采薇也不想猜赵氏心事,近赵氏态度渀佛有些改变,也不像过去那样,草木皆兵防着她跟杜少卿见面说话了,其实这些与采薇无涉,采薇从来就没想过要嫁给杜少卿,赵氏怎么想,跟她什么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