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是觉得,这世上男人原来都一个样,就连舅舅这样老实,都外头弄了个小老婆,虽说舅母招人烦,可这难道是娶小老婆理由。
刘氏拉着她手上下端详片刻道:“想什么呢,娘喊你都没听见?”采薇摇摇头:“没想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刘氏见她满脸倦意,不禁心疼上来:“让你瞎逞能,回屋里洗个澡好生歇着吧,回头把身子骨都拽拉坏了。”
采薇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刘氏不禁埋怨丈夫:“你瞧瞧把孩子累成什么样了?”善长道:“大栓要是争气,采薇也不用受这番大累了。”
刘氏道:“今儿大虎媳妇儿提出分家,虽说闹了一场,可我心里也想着,或许是个长远之计,你跟大虎也都不小了,这买卖却越扑棱越大,你俩哪儿照管过来,每年还要算着大帐分成,到了年底,你跟大虎都成夜成夜不睡觉,长此下去哪撑得住,倒不如分了。”
善长道:“不成,如今咱们竹茗轩买卖正是好势头,我跟大虎商量着,还要去兖州府开个铺子,等过几年,京城里也要有咱竹茗轩字号,起早贪黑好容易立下这番家业,我还指望着将来子孙继承了去呢,怎么能收回来。”
刘氏道:“可如今你想怎么着,这么大买卖谁管过来,你跟大虎还不累死了。”善长道:“这事我也想好了,以后就让采薇管。”刘氏忙道:“不成,她一个姑娘家,上个月娘跟我商量着给她说亲呢。”
“说什么亲?”善长道:“远近人家都算上,谁配上我采薇。”刘氏扑哧一声乐了,白了他一眼:“你倒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依着你意思,咱家采薇就当一辈子老姑娘了。”
善长道:“总要合她心意才成,难不成她不乐意,咱们非逼着她嫁人,不说招个上门女婿吗,这事早着呢,先不急,我是想下个月让她跟着王宝财去南边走一趟……”
刘氏一愣忙摇头道:“你这话怎么说,她可是个姑娘,你让她跑那么大老远,倘若路上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善长道:“你自己生丫头还不知道,这丫头主意正,胆子大,难得遇上急难之事,也不慌不乱,这处变不惊功夫,我跟大虎两个加一块儿也赶不上她,若是只运茶也不用她跑这一趟,还有明薇那些嫁妆,都要一起运回来,大虎家里这个样儿,外头那个还有了喜,他怎么脱得开身,再说,我也真想让采薇出去走走见见世面,总觉得家里圈着她不是事儿。”
刘氏犹豫半晌还是觉得不妥,可瞧着丈夫主意已定,也不知怎样拦,叹口气没说什么,采薇倒不成想,去了一趟冀,给自己赚来个江南行,得着信儿以后,欢喜不行,掰指头数日子盼着这个月赶紧过去呢。
先不提采薇,再说大虎,那天回了家来,脸一撂,让管家把李氏嫂子并两个侄女东西收拾了,连夜撵着走了,李氏瞧着大虎那脸色,声儿都没敢吭一下。
虽说大虎总说要送她跟大栓回老家,可写休书还是头一回,李氏真有些怕了,而且她看得出来,大虎这回真不是吓唬她,是来真呢。
李氏偷偷瞄了一眼大虎,心里转悠着这事儿怎样转圜回来,不想大虎脸上并不见刚才怒色,只是看着她冷冷开口:“实话跟你说,去年外面我有了个女人,是个规矩外省人,叫秋萍,如今已然有了喜,下个月我要迎她进我刘家门……”
顿了顿继续道:“念着过去夫妻情份,我给你两条路走,一条路是休了你,第二条路,从此看着大栓老老实实过日子,吃喝穿用短不了你,旁事不许掺和,好好养着你精神,省成天胡思乱想,给你一宿想清楚,我丑话先说前头,别跟想着跟我撒泼闹,这事儿,我说了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