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姐弟三人,基本上不怎么说话,尤其宛如。宛若知道娘并非杞人忧天,不管是因为周姨娘的指使,还是发在内心的嫉妒,宛如绝对没把她当成亲妹妹看,浅淡的眸色里,敌意昭然若揭。
方子鸿随着苏澈一进来,看到这情况,不禁露出一丝讶异,但瞬间隐去,苏府里的事情,同在冀州,多少都听说过一些,几乎都知道苏大人不喜嫡妻,连带嫡女也不怎么待见,不过妻族正值鼎盛,也不会真干出宠妾灭妻的荒唐事来。
而且,说到底,北辰嫡庶分的清晰,即便王氏夫人再不得宠,所出的嫡女也是名副其实的贵女,比庶女的身份地位高出一大截。
所以方子鸿进来,不禁留意打量了一下宛若,三个孩子均生的出色,相比之下,窗下的小女孩稍差一些,不及这边十来岁大的女孩出挑,可那种气质却很不寻常,七岁大的孩子来说,太过从容。
看过来的目光,不卑不亢,不莽撞也不闪烁,毫不畏缩,这一比的话,那边五官出挑的庶女,就显得有些平常了。
说起来,方子鸿之所以答应来苏府暂充西席,也是存了一些心思的,一则为了凑一些明年去京城赶考的盘缠,毕竟清高当不得饭吃,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读书不出仕,依然是一介寒儒。
二则,他也想着借一借王家的东风。
三姐弟一起站起来行礼,苏澈微微点头:
“这是方先生,从今日起教你们读书”
说着,摸了摸承安的头:
“承安要好好习学,每天一篇大字,我要检查的,若是不听话可要打手板,记得了?”
根本不理会两个女儿,宛如不禁心里暗叹,这个爹就是个最封建的老古董,重男轻女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凭心而论,方子鸿上的课,无趣之极,就是照本宣科,亏了还是什么饱学之士,宛若觉得就是个死读书的酸儒。
不过他对自己倒是颇为照顾,下了学,宛若偷偷和娘亲说了这事,王氏夫人笑了,摸摸她的头道:
“宛若很聪明,观人于微,就能知道人的心思,这人啊!都是有所求的,他对你照顾,也是为了他自己,你就坦然受之吧!”
宛若后来想想就明白了几分,大约王家族如今正值显赫,方子鸿据说明年要进京赶考,估计要走王家的门路,这才越过承安,对她倍加好起来。
不过,从此后,轻松的日子就一去不返了,宛若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满满的,上课,念书,练字,学琴,绘画,学做女红,宛如忽然感叹,当个一个古代闺秀,其实一点也不容易。
这日午后,宛若并不困乏,便坐在屋里捻着琴弦练琴,宫商角羽徽,真是不容易,一首简单的秋风辞,被她弹得七零八落,基本不成调子。
烦上来丢开手,才发现不知何时,承安已经进了屋,就站在碧纱橱边上看着她,一双深黑的眸子盯着她,仔细看的话,里面闪烁着些许笑意。
宛若脸不禁一红,恼恨起来:
“你笑什么?”
承安眸光一闪,也不答应她,径直过来坐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教她挑、抹、勾、打,的指法,他极为耐心,虽然缓慢,却一个音都没错,一曲秋风辞隐约跳出来,穿过窗棂间的碧纱,飘荡在小院中。
这小子平常不喜欢说话,可是却真对她不错,宛若知道,她娘的顾虑,可发现极难,这小子就喜欢粘着她,即便不言不语,也总喜欢跟在她身边。
也怪不得她的大丫头春梅私下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承安少爷是姑娘的亲弟弟呢?”
“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