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叛乱的终结总是令人高兴的事,江一尘和胡婉心等人一起回到长安,接受代宗的封赏。江一尘官位不动,江一帆官升一级,两人都谢绝了朝廷的封户,胡婉心这个昭容郡主也算是得到承认了。而仆固怀恩作为首功之人,封赏最厚,年前已是河北副元帅、尚书左仆射、兼中书令、灵州大都督府长史、单于镇北大都护、朔方节度使,加实封四百户,通前一千户,这次又加太子少师,充朔方都知兵马使、同节度副大使,食实封五百户,庄宅一所,仍与其一子五品官。这官位可是大得很,全称为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兼中书令、朔方节度副大使、河北副元帅、上柱国、大宁郡王,图像凌烟阁,成为中兴平叛第一功臣,位在李光弼之前,至于郭子仪,此时还没得到这样的殊荣。
江一尘和胡婉心一路征讨,战功赫赫,同时也被图形凌烟阁,享祭百年,惹得江一帆好一阵羡慕。
胡婉心道:“一帆,要不明天上奏朝廷,把你的像也挂在凌烟阁?”江一帆笑道:“婉心姐,别取笑我了,我的功劳哪能和你比?能够得到这些封赏,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江一尘道:“一帆说的不错,我们身为道士,做官并非本意,现在天下太平,也没什么事了,我倒是挺怀念浮云观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胡婉心道:“别想那么多了,史朝义是死了,但是太平日子远未到来,你看好了,很快就会有事发生的。”江一尘道:“人心都差不多,没有人喜欢这种战乱不断的日子,我不觉得还有什么事。”江一帆道:“婉心姐,你算无遗策,眼光远大,倒是分析一下,未来会有怎么事?”
胡婉心一指东北,说道:“首先是河北那些降将的问题,朝廷宽大过分了,允许他们保留原职,拥兵自重,等于是一方诸侯了,长此以往,朝廷对河北的统治力度会大大削弱,这些人迫于无奈才归降,如果哪天起兵造反了,我一点都不会意外,这将会是另一个安禄山和史思明。”江一尘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
,就是不明白朝廷是怎么考虑的,至少得剥夺他们的兵权吧。”胡婉心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首先是李豫急于平息叛乱,出此下策,其次安抚这些叛将,也是仆固怀恩的主意。”江一帆道:“仆固将军为何要出这么个主意?”胡婉心道:“仆固怀恩虽然是个大老粗,却也不傻,他这叫养寇自重,自从安禄山叛乱后,朝廷对这些将领就不再无条件信任了,太监的地位反而上升了,纵容安史降将保存实力,就是为了自己考虑。”江一帆大悟,道:“这就是狡兔死,走狗烹的意思了,既拉拢了这些人,也让朝廷有所忌惮,不敢对他下手。”
江一尘叹道:“仆固将军一片忠心,最怕和朝廷互相猜忌,到时弄得左右为难,两面都不是人。”胡婉心道:“我看李豫对仆固怀恩挺信任的,就是不知道仆固怀恩怎么想的?”江一尘道:“手握重兵,又和回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即使朝廷放心,难保别人没有疑心!”江一帆道:“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吗?”胡婉心道:“有啊,接下去就是回鹊的事了,
这伙瘟神至今还住扎在大唐境内,就看何时送他们回道漠北了。”江一尘道:“今天上朝时,还说过此事,大伙都提议让仆固将军送他们回去。”江一帆笑道:“他们是翁婿,不让他送还能让谁送?”胡婉心道:“仆固怀恩确实是唯一人选,但是这样一来,这关系又变得微妙起来了,一旦有什么事,旁人恐怕会说仆固怀恩暗中和回鹊勾结了!”江一帆道:“那怎么办?总得把这些回鹊人送走吧。”胡婉心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一尘刚才说天下太平了,我还是觉得言之过早。”江一尘和江一帆担忧又起,好容易叛乱平定,谁都不希望再出点事,可是胡婉心分析的头头是道,说的都是眼前存在的事,稍一不慎,就会有变故发生。
几天后,代宗上朝,再次商议送回鹊兵回国的事,结果没有异议,自然是仆固怀恩负责此事。尚书右丞颜真卿出班奏道:“回鹊军纪涣散,如果不加约束的话,一路上必定到处劫掠,祸害百姓,请陛下预做准备,派人监视他们。”代宗也考虑过此事,但是想不
出办法制止回鹊抢劫,只能说道:“回鹊友军,于平叛有大功,从国库中多拨付点财物,告知他们少祸害百姓。”颜真卿道:“欲壑难填,再多的赏赐都不会让他们满足,反而刺激他们的欲望。”代宗道:“依卿之言,当如何处置为佳?”颜真卿道:“回鹊初到陕州时,骄横跋扈,酒宴中三场比试败北后才有所收敛,臣提议,让一尘和婉心姑娘随同仆固将军同行,以此震慑回鹊,让牟羽可汗整肃军纪。”李泌站出说道:“颜大人此议甚好,回鹊人畏威不畏德,虽为友军,实为强盗,让一尘随行,必将让其有所畏惧,不敢肆意妄为。”
仆固怀恩不乐意了,说道:“陛下,回鹊虽然军纪不佳,毕竟是友军,得罪他们可不是好事,臣既然同行,自然会劝说他们不得抢劫百姓。”李泌道:“仆固将军以翁婿之情劝说,一尘以武力震慑,两者并不矛盾。”代宗道:“爱卿此言甚是!”转头问道:“江爱卿,可愿随仆固将军同行?”
回鹊在洛阳等地的恶行,江一尘亲眼目睹,当真是
惨无人道,不比叛军强多少,刚才颜真卿提议的时候,心中就一百个愿意了,现在代宗问起自己,立即上前说道:“臣愿意随仆固将军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