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带着肃宗的圣旨星夜赶往河阳,命令李光弼即日南下夺取洛阳,不得有误,措辞严厉,毫无商量余地。李光弼长叹一声,心知再抗逆拖延的话,不说步高仙芝和封常青的下场,撤职是免不了的,于是对钦差道:“请回去禀告陛下,光弼马上出兵,无论胜败,都将全力以赴,以报陛下厚恩!”仆固怀恩如愿以偿,喜笑颜开,说道:“王师所到之处,叛军必将土崩瓦解,太尉想的太多了!”江一尘道:“我军虽然没有了怀州的后顾之忧,但是史思明精锐尚存,不可轻敌。”仆固怀恩道:“一尘,你在战场上勇猛无敌,为何如此忌惮史思明?”江一尘苦笑道:“倒不是我害怕史思明,我军实力不如敌军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本来扼守河阳,进可攻,退可守,让史思明这个大燕皇帝坐不安稳,一旦时机成熟,拿下洛阳就是顺理成章了。”
仆固怀恩道:“现在不就是一个好时机么,我军锐气正盛,上下都盼着和逆贼决战呢。”胡婉心道:“我大唐疆域辽阔,人口众多,有江淮,荆襄,关中等富庶之地,现在已经从叛乱之初的慌乱中缓过来,正在慢慢走上正轨,持续战争的潜力远大于史思明,利在持续战,何必忙着要夺取洛阳呢?”仆固怀恩正要说话,李光弼挥手打断,道:“别说了,陛下主意已
定,大家只要执行就行,回营准备出兵事宜吧。”
洛阳是两京之一,肃宗自然希望能够早日收复,加上自去年入冬后,身体一直不好,更增焦虑,而鱼朝恩和仆固怀恩的反复怂恿,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李光弼违逆不得,只能一丝不苟的执行,以最大的努力争胜。
三天后,鱼朝恩携卫伯玉到来,让河阳城增添了不少喜气,无论如何,王师的实力总是增加了,胜利也多了一份保证。
卫伯玉的部队并未入城,而是驻扎在河阳城南三十里处,等待李光弼出兵后汇合。经过商议后,留郑陈节度使李抱玉守河阳,李光弼与仆固怀恩率军南下,和鱼朝恩和卫伯玉汇合。
仆固怀恩当仁不让的成为了前军,紧随其后的是高庭晖,李光弼担当中军,卫伯玉为右翼,协同仆固怀恩的前军。
鱼朝恩派人过来,点名要走了江一尘,说是作为的联络官,协调双方行动。李光弼自然无异议,说道:“一尘,鱼朝恩让你去他那里,可有什么意见?”江一尘道:“只要能够打胜,去哪里都一样。”胡婉心笑道:“一尘,这位鱼公公对你可是青眼有加,昔日你要辞去怀州节度使,也是他让卢尚书过来劝说的,据说在陛下面前说了你不少好话。”江一尘道:“打安庆绪那时,相处了不少时间,也算是熟人了。”仆
固怀恩道:“鱼朝恩这老滑头,先把一尘要走了,那一帆一定得跟着我了。”
江一帆第一次面临大战,非常兴奋,道:“仆固将军,你需要我做什么事?”仆固怀恩道:“战场上各种情况瞬息万变,一时也说不清,你就跟着我吧,自然会有你做的事。”胡婉心道:“一帆,你和你哥一样,都是五方救应史,顾名思义,就是救应五方,职责非同一般。”江一帆喜道:“婉心姐,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吗?”李光弼道:“婉心姑娘就在中军,帮我出谋划策。”江一尘道:“一帆,刀兵无情,战场上箭矢乱飞,一定要注意安全。”胡婉心道:“一帆,李嗣业将军留下的大宛马还有最后一匹,你骑去吧。”
仆固怀恩笑道:“一帆有了这么匹好马,真称得上如虎添翼了。”李光弼道:“说起马,我要提醒你们,史思明善于野战,我军切不可和他在平原地带决战!”仆固怀恩却不以为然,道:“史思明善于野战,我军也不弱,又何须害怕他?”
仆固怀恩现今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李光弼,其人虽勇,但刚愎自用,部下都是藩汉劲旅,恃功而骄,没少做违法乱纪仗势欺人的事,在郭子仪部下时,郭子仪治下宽厚,对其委曲包容,仆固怀恩尚能悉心卖命。而李光弼治军甚严,依法惩处绝不姑息,对仆固怀恩及其部下多有得罪,不久前对仆固殇强抢安太清妻
子的处置就是一例。因此仆固怀恩对李光弼既惮且恶,虽不致故意给李光弼使绊,但各方面的意见相左是免不了的。
李光弼见仆固怀恩不听自己命令,心中不悦,面色微微一沉,但看在仆固怀恩面上没有发作,只是说道:“敌军马匹多于我军,有利野战,万万不可小觑。依险而陈,进可攻,退可守;若陈于平原,交战不利,思明必欲置我军于死地!”胡婉心也道:“仆固将军,小心行得万年船,太尉说的不错,要尽量避免和史思明野战。”仆固怀恩摆摆手,道:“我行军打仗几十年了,岂能不懂这些基本道理?”转头说道:“大军已经开发了,一帆,跟我走吧。”江一帆答应一声,说道:“哥,婉心姐,那我走了!”和众人挥手告别。
江一尘追到门外,再次叮嘱道:“一帆,一定要小心!”对这个兄弟,江一尘一直觉得有保护的义务,现在离开自己,前往凶险万分的战场上,着实有点担心。
眼望着江一帆和仆固怀恩骑上战马,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大道上,江一尘怏怏返回。
胡婉心看到江一尘神色郁郁,揶揄道:“一尘,你年纪不大,怎么像个唠叨的老太婆?一帆都这么大了,还需要你反复叮嘱?”江一尘叹道:“不管一帆多大了,在我眼里,他都是个需要照料的弟弟,而且这
次又是第一次参加战斗,真让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