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婉心道:“你们道士难道不是以长生久视,成仙得道作为最高目标吗?这可比流芳百世更难得!”江一尘道:“此事可遇不可求,我还真没有这个想法。”胡婉心道:“听说太上皇的妹妹玉真公主就在城北的敬亭山,你可以去交流一下长生之道。”江一尘道:“有空去拜访一下吧,这得让李翰林引荐。”胡婉心笑道:“听人说李翰林一直对玉真公主有爱慕之心,可有此事?”江一尘道:“这都是外人牵强附会,两人年纪相差十岁,而且玉真公主一生好道,从未有过成家的打算。”胡婉心道:“这位公主也是道门前辈了,多多请益总是不错的。”江一尘道:“此事再说吧,先得见过李翰林。”
李白一桌人喝的昏天黑地,周围桌上的客人都已吃饱喝足,结账走人,他们还在欢呼畅饮。江一尘暗暗皱眉,心想:“饮酒伤肝,李翰林这样喝法,对身体伤害极大,恐怕难以长寿!”偷眼看李白,见他颇显苍老之态,更是担心,和胡婉心了耐着性子陪吃,一壶酒喝完了,再叫上一壶,只不过不再是老春酒了,
小二也不愿意冒险。
好容易等到李白他们尽兴,已经一个半时辰过去了。众人散去,李白一个人摇摇晃晃走回寓所。江一尘冲胡婉心使个眼色,两人跟在李白后面,看着他走路摇晃不定,总担心会摔倒。
好在寓所距离酒楼不远,很快就到了,李白醉眼惺忪,掏出钥匙开门。江一尘紧赶几步,走到李白前面,一揖到底,道:“李先生,晚辈有礼了!”李白停止开门,疑惑的看着江一尘,问道:“你是何人?”江一尘道:“晚辈江一尘,青城弟子,闻知先生在此隐居,特来拜见!”李白想了一会,道:“原来是道门弟子,既然在青城,可知道罗公远仙师?”江一尘恭声道:“家师正是罗公远!”
李白一听大喜,打开房门,道:“神仙弟子,必定不凡,请里面坐!”江一尘看着胡婉心,也是十分高兴。
室内摆设极其简单,杂物堆的乱七八糟,李白笑道:“老夫生性懒散,也没时间请人打理,两位就将就着坐一会,我去烧点水。”江一尘忙道:“先生请坐,烧水的事晚辈来。”不等李白回答,径自去灶下烧
水。
李白确实喝多了,加上本来就不拘小节,见江一尘殷勤,乐得坐着休息,问胡婉心道:“请问姑娘芳名如何称呼?”胡婉心答道:“小女子名叫胡婉心,是一尘的师妹。”李白喜道:“好,好,都是同道中人!”胡婉心笑道:“先生学究天人,岂是小女子可以相提并论的?适才在谢家酒楼,先生出口成诗,那首独坐敬亭山,堪称旷世佳作!”李白连连摆手,道:“胡乱写几首歪诗,倒让姑娘见笑了!”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们两人是路过还是专程过来?”
胡婉心道:“我们从河阳过来,受李光弼将军所托,专门前来宣城拜见前辈。”李白一听是李光弼派来的,酒醒了一半,坐直身体,急道:“李光弼将军可是收到了我的信?”
这时候江一尘提着茶壶过来,笑道:“水烧好了!”李白不急着问李光弼的事,从柜中取出一包茶叶,道:“两位远道而来,尝尝本地的名茶。”江一尘也不客气,先给李白泡上,然后给胡婉心和自己泡上,喝一口,香味四溢,回味甘醇,不禁赞道:“好茶!”仔细端详,杯中的茶叶形似雀舌,挺直饱润,色泽
嫩绿,白毫显露。
李白道:“这是宣城名茶,名叫敬亭绿雪,前几天我去敬亭山,在玉真观和公主闲聊,临别前公主送我这包茶叶,说是才采摘的,给我尝个鲜。”胡婉心笑道:“我们来得巧,也算是口福不浅了!”
敬亭绿雪是一种传统名茶,历史悠久,品味独特,为绿茶中珍品,以其芽叶色绿、白毫似雪而得名,后世曾列为贡茶,饮评者有诗赞誉此茶:“形似雀舌露白毫,翠绿匀嫩香气高,滋味醇和沁肺腑,沸泉明瓷雪花飘”
李白道:“今日遇见两位,也算人生一大快事,却不知道李光弼何事托付两位?”江一尘答道:“我和婉心都在河阳军中,和史思明相持快半年了,收到先生的信后,太尉觉得先生年纪已大,不适合从军,又怕您执意要来到河阳,因此专门派我俩前来江南劝阻,太尉有言,先生是国家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旦有失,将是国家的巨大损失,太尉难以心安。”李白不乐,道:“原来是嫌我年纪大,看样子,不服老不行了!”江一尘乘机道:“先生身体康健,不过晚辈觉得,可以减少饮酒,酒伤脾胃和肝脏,对身体无益。
”
李白摆摆手,道:“老夫一生嗜酒如命,无酒不欢,除非死后见了道祖,道祖亲口要求我戒酒,才会放下酒杯。”胡婉心吟道:“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李白大笑道:“从军一事就此作罢,不过戒酒之事也切莫再提!”江一尘无奈,也不敢再劝。
李白忽又想起一事,道:“我听说接替李嗣业担任怀州节度使的,是个年轻人,也姓江,你们可认识?”江一尘不敢隐瞒,道:“不瞒先生,正是晚辈!”李白吃了一惊,正眼打量江一尘,道:“不简单,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比我强多了!”江一尘道:“先生过誉了!”李白叹道:“我仕途坎坷,加上性格狂放,容易得罪人,不能为朝廷重用,不久前又牵涉到永王的事,好容易恢复自由身,想去从军又被人嫌弃年纪大,唉!”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