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婉心见江一尘心情不好,柔声道:“一尘,两位将军已经离世了,他们的未竟事业还需要你帮着完成。”江一尘点点头,道:“他们为平叛而死,没有安禄山谋反,他们本可在长安坐享荣华富贵。”胡婉心问道:“现在潼关的哥舒翰是个胡人将领?”
江一尘道:“是个突厥将军,征伐吐蕃战功卓著,去年中风卧床不起,一帆用银针疏通脑中血管,才勉强能够行走,我和一帆离京时,生活还需要人伺候,这样一个病人怎么能够统率大军和叛军作战?”言罢忧形于色。
胡婉心道:“朝廷启用哥舒将军,应该是利用的他的威望,现在潼关大军云集,有不少是西北戍边的精锐,需要这样一个威望素著的统帅。”江一尘道:“我总担心哥舒将军的身体,根本就无法上战阵!”胡婉心笑道:“无需你担心,哥舒将军还是前任高仙芝那套,坚守不出,以待时机!”江一尘奇道:“你怎
么知道?”胡婉心道:“这些天一路上就没听到潼关战事的消息,显然就是双方没有交战。”江一尘一拍脑门,对胡婉心更加钦佩。
一路向南,天气逐渐暖和,已经是初春季节。为免惹人瞩目,两人都作普通人装束,江一尘也没有穿上道袍,一个小道士携一个绝色少女同行,不想引人瞩目都不行。
家园残破,盗贼四起,总有不长眼的对两人下手,江一尘总是三拳两脚就打发了,估摸着这些人多半是因为生活困难才行此盗抢之事,江一尘一般不下杀手,打跑就算。
这一日渡过黄河,江一尘盘算着该和胡婉心分手了,自己要西去长安,胡婉心虽然没说要去哪里,但不可能总是跟着自己吧。正是中午,两人在一小镇上打尖,江一尘已经把所有的金银打包在一起,正要取出递给胡婉心,忽然,镇外不远处的大道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抬眼望去,原来是一大队叛军正往南进发,一眼望不到尾,足有几万人,看旗号,叛军主将是令
狐潮,前大唐雍丘县令,后投降安禄山。
江一尘忙问店老板:“这队人马开往何处?”店老板悄声道:“客官禁声,听说前些日子真源令张巡在雍丘大败叛军,令狐潮这次重新聚集人马,前去雍丘复仇的。”胡婉心道:“老板,如此机密军情,你如何得知?”店老板道:“俺村里好几个被拉壮丁,就是他们回家说的。”
胡婉心心道:“这个消息多半不假,这里是叛军控制的地方,雍丘是个小县城,也不会有多少守军,叛军这几万人过去,完全是彻底碾压,根本无需保密,还能震慑敌方。”一路上胡婉心和市井之人多有接触,旁人看她是个娇美的少女,都愿意和他说话,因此各地的风俗物产,地形地貌,胡婉心多了然于胸。
胡婉心朝江一尘一努嘴,江一尘会意,掏出银子付钱,离开饭店。胡婉心道:“一尘,雍丘在睢阳之北,睢阳是江淮的门户,当今之势,叛军控制着广大北方和中原地区,大唐的税赋就指望着江淮一带,如果雍丘失守,叛军的下一个目标必定是睢阳。”望着江
一尘,道:“我想去雍丘,或许能够帮着做点什么,你呢,是不是回长安?”
江一尘有点犹豫,从内心而言,想回长安看望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但是雍丘和睢阳对大唐的重要性让他一时难以决断,触碰到胡婉心热切的目光,江一尘下了决心,道:“婉心,我跟你一起去雍丘吧。”胡婉心道:“你离家也有不少日子了,不想回去看看家人?”江一尘道:“那当然想,不过长安现在很安全,一帆早就到家了,我的事家里都知道了,想来也不会着急。”
胡婉心笑道:“书上记载,大禹圣人昔日治水,三过家门不如,看来你是打算效仿圣人了。”江一尘笑道:“休得取笑,我一凡夫俗子,岂能和圣人相提并论?”胡婉心道:“刚才队伍经过,我好像看见了几个穿着奇异,长相也很奇特的人。”
江一尘一惊,道:“是什么人?”这些人明显不是普通军士,多半有着邪术的巫师甚至是化形的妖怪。胡婉心道:“没怎么看清楚,队伍走得快,还夹杂在
人群中。”江一尘神色凝重,安禄山四处招募奇人异士,上次在潼关的安奇就是其中之一,如果真如胡婉心所说,令狐潮这次有备而来,非但人数远超雍丘守军,还带来了能人异士,这恐怕不是唐军能够抵御的。
江一尘越想越觉得自己跟着胡婉心去雍丘的决断无比正确,虽然自己也未必能够对付,但总比普通军士强多了,转头对胡婉心道:“婉心,我们得快点了,必须赶在叛军之前赶到雍丘。”胡婉心道:“来得及,叛军带着辎重补给,走不快的。”
第二天下午,两人抢在令狐潮之前赶到了雍丘,此时的雍丘,戒备森严,吊桥高悬,城门紧闭。江一尘和胡婉心说明自己身份,拿出玄宗给自己的委任状。守门将士十分重视,赶快禀报主帅张巡。
不一会,一个神色坚毅,中等个子的官员来到城墙上,冲着江一尘拱手道:“来者可是五方救应史江少侠?”这个官职其实是个虚职,没有带兵的权,担任的是四处救火的角色,不过却是当今圣上亲自任命的
,谁都不敢轻忽。江一尘恭恭敬敬打个稽首,道:“贫道江一尘,求见张帅!”
来人正是张巡,他和单父尉贾贲起兵讨伐安禄山,攻入雍丘,斩杀雍丘县令,叛将令狐潮全家,但是不久后令狐潮率军进攻雍丘,贾贲奋勇出击,不幸阵亡,张巡率众力战,击退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