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听宁端竟还在介意解释这件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又立刻将这抹笑意收了回去,板着脸道,“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就算是兄妹,也不能大庭广众这么拉拉扯扯的。”
宁端不自觉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按下心中的两分焦躁之情,“我也第一次见她,她那时突然冲上前来,身手不错,按住了我的刀。”他带着些许不安垂眼观察面无表情的席向晚,表忠心,“我连她的脸是什么样现在都想不起来了。”
“首辅大人眼力多好,夜里都能将我院子里的窗子看得清清楚楚,怎么会连一个姑娘家的脸长什么样都记不得。”
“没人能和你相提并论。”宁端低声道,“爱屋及乌,你身周的一切自然被你照亮。”
席向晚又撑了会儿紧绷的脸,可没撑多久便噗嗤一声破功了。她侧过身双手握住宁端的手,眉眼弯弯道,“我逗你玩儿呢。你和我一样,若不是遇见彼此阴差阳错,恐怕都是一辈子不会嫁娶之人,我怎么会担心你对别人动心?”
别说宁端对第二个姑娘动心,哪怕席向晚自己就是这第一个令他动心的姑娘,她也花了许久才消化这信息。
那可是出了名不近女色、大庆人人闻而色变的宁端!
宁端觉得席向晚似乎话中有话,又包含了什么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信息,但他尚未来得及深究,就被席向晚轻轻拉着到一旁坐下了,一幅要长谈的架势。
不得不说,钱伯仲对于家里长短的抱怨实在是被宁端听得太多了。这会儿他脑中已经回想起了钱伯仲某次的又一句埋怨之词。
——别看我家那婆娘成日里凶巴巴的,要是那天突然对我和颜悦色起来,我魂都给吓掉一半:这绝对是鸿门宴啊!
但席向晚平日里也从来不凶巴巴的,对着谁都是眉眼带笑的那张脸,任是谁也难以对她动气。
应当是不一样的。
宁端想着,坐了下来,接着就听席向晚不紧不慢道,“我听说易启岳府上藏着的画被都察院的人给带走了。”
宁端:“……”他正襟危坐一派严肃,“是。共计二十三幅,上有编号,缺失的一幅或许是被樊子期派人盗走。”
听见樊子期的名字出现,席向晚不自觉地蹙起了眉,“那剩下的二十三幅呢?你替我烧毁了吗?”
宁端原本真是想过一把火烧了那些画像的,可实话实说,易启岳精益求精剩下的二十来幅图,确实都是佳作。若上面的人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席向晚,他看着那些画像,连生火的决心都没下得去。
“烧人画像,不吉利。”宁端道。
席向晚扬眉,“那就是放在都察院的库中了,正巧我都知道了,便让我这个画中人带回去吧。”
宁端沉默半晌,不得不老实交代,“二十三幅均在我府中。”
见他神情之间似乎有几分窘迫,席向晚不由得笑了,“你收去干什么?”她微微俯身欺近宁端身前,“那死的画像比我好看么?”
宁端立刻摇头否认,“比不上你。”他顿了顿,道,“我令人将画封存,没有打开过,这样对你最好。”
席向晚哦了一声,她坐直身子,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