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雍杰一时冲动,喝道:“难道我说的是错的吗?”
那曹公公看了一下胡部堂大人,又回头过来看张雍杰。张雍杰经此提示,深知失态,当下无奈站在原地。
胡部堂是何人?经过张雍杰这么一阵嘶吼,当即猜测这何士渠的作案动机是嫉妒心作怪,正所谓恩大成仇,想必这何士渠是想让叶飞驰落榜,将来再施恩与他,以还这月余以来的款待之恩。
胡部堂当即站起身来,走到那何士渠身边的时候,稍作停留,冷冷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
说完胡部堂大人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叶飞驰,说道:“距离下场科考,还有整整三年之久。你且回乡探望父母,稍后来南京军营中历练。”说完,递给叶飞驰一方令牌。
场上有很多人眼中均是羡慕的神色,这叶飞驰竟然因祸得福。此番错过科考,虽然遗憾,但举人已经具备做官资格。
这番入了军营,又幸得到胡部堂大人的提携,前途岂可限量乎?正所谓乱世出英雄,若有战功,恐怕比那科举晋升的还快一些。
叶飞驰当然也知道胡部堂点明征招自己,那自然是有意要提拔。当下深为感动,接过令牌,当即躬身拜谢,说道:“谨遵部堂大人手令。”
胡部堂大人又回头对郑大人交代道:“接下来的案情,就交给你收尾。”说完直接走了。
曹公公见此情况,盯着何士渠,眼珠一转,阴笑了几声,方才追上胡部堂,跟着胡部堂大人一起进宫了。
郑大人当即送出几步,拱手道:“部堂大人军务繁忙,下官恭送。”
郑大人回到坐位之后,又是一拍惊木,冷冷的对何士渠说道:
“部堂大人军务繁忙,没有功夫听你内心的那些肮脏龌蹉的想法。本官虽然也不想听,但这是本官的职责,你这便老实交代,少受点皮肉之苦。”
何士渠作案之前,本来设计巧妙,见张雍杰回来的甚晚,想来第二日必然一觉睡到正午。
等到张雍杰睡着了之后,他才偷偷起身,撕扯了衣角,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水银,滴了一小滴在叶飞驰嘴里。何士渠作案完毕,当即将衣角扔到房屋顶上,水银挥发较快,只要天气干燥,时间稍长,必然挥发的干干净净。
次日,何士渠还是等王剑南走了之后,他看了看躺床上蒙头大睡的张雍杰,和晕迷的叶飞驰,心中得意一笑,方才离开了学士楼。
他万万没有料到这王剑南,竟然在距离科考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会奔跑十几里路,回到学士楼呼唤叶飞驰,毕竟这样王剑南自己也有错失科考的风险啊。
王剑南当时回学士楼的时候,何士渠并不知道危险已然到来,他还信心慢慢的答题,憧憬着未来金榜题名的场景。
等到第三日兵勇进场抓人的时候,何士渠还以为这些兵勇是进场抓某些作弊的举人,心中还洋洋得意。
直到这些兵勇将自己提出礼部,何士渠才知道东窗事发了。
如果不是王剑南跑回学士楼呼唤叶飞驰,等到叶飞驰中午苏醒之后,也只道是自己睡的太死,就算怀疑被人下毒,但那残布片的水银早就挥发干净了,那么这件事就永远石沉大海了。
也幸好王剑南及时返回学士楼,后来又碰见胡部堂大人,叶飞驰被送往太医院,太医们用银针将叶飞驰体内的微量水银引出体外,叶飞驰才没有留下后患。
如若不是如此,叶飞驰定然肝脏受损,留下创伤。(备注:作者对水银的功效,以及中毒后的症状,了解并不是很清楚,因此这段写的并不严谨,书友朋友们不必在意这些细节。权当文中的‘水银’是一种新型的,可以挥发的蒙汗药就可以了。)
按照何士渠的算盘,这事本来可以做的天衣无缝,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何士渠也终将为他的恶行,付出代价。
原来何士渠的作案动机,和胡部堂大人猜测的一模一样。毕竟胡部堂几十岁的人生,什么大风大浪的大场面没有见过?只不过何士渠这种场面确实没有亲自见过。
郑大人审完案件之后,幕僚已然写好了审案记录的案卷,当即拿了出来,让那何士渠签字画押。
何士渠颤抖的手,拿着毛笔,签字之时,回头看了一眼叶飞驰,目光中似有悔意,但已经晚了。
叶飞驰心想自己千里迢迢,从蜀地来到燕都,走过名山和大川,徒步行走几千里。却没有想到,到了燕都,遭了这样一场暗算。
这事换着谁能想的过?此时不拳脚相加,已经是最大的客气了。但事情已经发生,叶飞驰除了眉头紧锁,也别无办法。毕竟,他无法让时光倒流啊。
何士渠签字画押完毕,郑大人当即命令左右将何士渠押入大牢。如何处置,还得整理成卷宗,上报圣上,毕竟此事是圣上已经知晓的事情。
张雍杰和叶飞驰当即出得顺天府,行走在返回学士楼的路上。一路上见到叶飞驰闷闷不乐,心里也感同身受。是啊,这一番耽误,错过了科举,又得等待三年。
本来叶师弟是有机会连中三元的,现在遇到这破事,这正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换着谁人也高兴不起来。
张雍杰想起那日自己和沙通天比试,吃了个败仗,司徒瑾在旁边安慰,说什么打了个败仗,更应该吃喝一番,痛快享受一番,忘却烦恼。
这话说的有道理,张雍杰当即提议道:“事已至此,师弟毋庸烦恼。今晚师兄请客,咱们到卧云楼大吃一顿。”说完拉着叶飞驰往那卧云楼方向前进。
卧云楼可是燕都非常高档的酒楼,有部分老燕都人都直夸这是燕都最好的酒楼。
前些时日,张雍杰在燕都大街小巷寻找李灵等人的时候,早就听说过这卧云楼的名声。
只是那时候自己心里着急找人,也没有去品尝一下到底是怎么个好法。那里面的厨子,做出来的菜,难道比皇宫大内的菜品还要厉害?这回正好见识见识。
卧云楼是木砖混合房屋,主楼一共修了五层,颇具气概。
张雍杰心想师弟叶飞驰遭遇这般挫折,既然是排解忧愁,那自然要找一个比较高的位子,尽可能的将燕都收入眼底。
正所谓‘登高望远’,看着远处的美景,也可以抒发心中郁结。
小厮将张雍杰和叶飞驰领到五层,寻了一个位置就座,打开旁边窗子,得意道:
“两位相公,这里够高了吧?在这里吃饭,都能望见紫禁城的宫墙了。要是再高的话,只能到五楼楼顶上去了。”
张雍杰大手一挥,示意就坐这里。两人靠窗而坐,桌子甚大,酒楼小厮很快便摆了十几样菜品。
只见叶飞驰呆呆着看着窗外,张雍杰见他心情实在不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也只好自顾吃饭。
片刻之后,叶飞驰举着筷子,往窗外一指,向张雍杰说道:“师兄,你看那人是谁?”
张雍杰顺着叶飞驰手指的方向,回头向街道望去。但见一名少年身穿白衣,留着高高的发髻,一束发丝在脸边摇曳,少年手中还提着一把青色的佩剑。
那少年身前还有两名年龄相仿的女子,和少年同样装束。两位女子在街道两边的店铺晃荡,少年则牵着一辆马车,紧紧跟随。
那两位女子显然在采购货物,每隔几步,购买了物品,少年便将货物打包放入身后的马车上。
张雍杰当然能够认识那位少年是谁,毕竟哪位少年和云顶山的三位师兄弟一同生活了十几年。
没错,那人正是四师弟李宏达。宏达师弟从小聪明,又会讨人喜欢,经常缠着万东师叔教他武功。也许是宏达师弟比较机灵,几乎达到人见人爱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