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终其一生都在努力学习新知识,也绝不可能掌握人类社会在过往数千年历史中所积累的全部知识的千分之一,更不要提其它种族的明传承。
在这短暂的一生,仅仅用于学习已经流传于世的知识都不够,又怎么可能有足够的时间用于探索未知领域,又能创造出多少新的知识?
求知是乔安最大的乐趣,而这乐趣主要源于成就感。
倘使自己终其一生学习的只是别人创造的知识,就好比把别人吃过的饭再咀嚼一遍,重新发明轮子,那还有什么成就感?
当无限的求知欲与有限的生存期限发生矛盾,乔安有生以来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与短暂,如此短暂而脆弱的生命有何意义可言?
一个人在他短暂的一生里即便做出些许成就,也不过是无限历史长河当中一朵转瞬既逝的小小浪花,倘使运气足够好,做出足以留名后世的巨大贡献,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史书,这诚然光彩,可人总是要死的,当自己合上双眼,身后的荣耀对一个死人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乔安隐约有种预感,自己恐怕无法在莱顿学院求得上述问题的答案。
只有离开莱顿港,离开已经熟悉并且感到舒适的环境,去米德嘉德,去更遥远的新天地闯荡,才有可能领悟生命的意义。
这个疯狂的念头一经产生就无法遏抑,急剧膨胀,完全占据了乔安的脑海。
当他回过神来,发觉托马斯和爱德华还在为投奔哪位教授争吵不休,不得不出面劝解。
“你们没必要为这种小事争吵,既然爱德华认为华兹华斯大师更好,大可投入他的门下,托马斯更欣赏汉密尔顿教授,那就去当他的学生好了,反正没人要求你们非得在同一位教授门下就读不可。”
爱德华和托马斯停止争吵,两双眼睛都向他望过来,似乎对他这种“局外人”的冷淡态度感到惊讶。
“乔安,我们之所以争吵,就是因为不想散伙啊!”托马斯激动地嚷道。
“如果只有我和托马斯两个人,坦率地说,我们都不介意各奔前程,问题在于你,乔安,你选华兹华斯教授还是汉密尔顿教授?”爱德华一脸郑重地说,“如果你选择后者,哪怕我不太情愿,也会改变自己的决定,毕竟最要紧的不是追随哪位教授继续学业,而是我们三个人接下来两年还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