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遂加快步伐往沈雷的面馆走,半路上买了把伞给段尘撑着。
刚一进店门,就听得一道清亮女声语带歉意:“我们要关铺子了,几位客官改日请早罢!”一个年过双十的女子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朝三人笑笑。同时另一名男子也掀开帘子从后面走出来:“隔壁有几家店子还开着,几位可以过去尝…”
走出来的男子正是沈雷,话还没说完,突然看清来人,沈雷先是一怔,紧接着就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快步走上前,将段尘拉起来:“快请进来,外面还下着雨罢?小段,好些日子不见了,得有一年多了罢?”
沈雷一边拉着人到女子刚擦干净的一张桌子坐下,
一边有些语无伦次的给几人介绍:“筱子,这个便是我跟你提到过的小段,这两位,呃…都是小段的朋友,也是帮着一起找到那个凶手的大好人!这是我媳妇…”
那女子忙点点头,朝三人微笑,面上神色仍有些羞涩:“多谢三位公子帮忙…我家相公常跟我提起小段公子。”
沈雷又拉着段尘说了好一会儿话,突然一拍脑门:“瞧我尽顾着跟几位说话,几位到我这儿来是吃饭来的…”沈雷匆忙起身,一边搓着手朝三人笑道:“三位稍等,炒面很快就做得。我先让筱子给你们把酒端上来,你们先吃点小菜,很快的…”
沈雷的妻子很快端着托盘过来,放下几碟小菜,两壶蔷薇醉,朝三人微微一笑:“小莲的事我听他说过,真的要多些三位。”女子明显不是太多话的人,说话时眼睛微微泛着泪光,语调平稳讲完一句话,又朝三人一福身,便去了后厨。
赵廷一连饮下三盏酒,也不说话,只是弯起嘴角笑
,眉眼间却难掩落寞神色。展云看出赵廷是有些感怀,知道自己这会儿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让他更加难过,也就一径饮酒吃菜。段尘虽然因为案子的事有些忧虑,却因为故地重游旧友重逢,总的来说心情不错。
末了,大盘雪白的云英炒面端上来,三人各自埋头吃的畅快。炒面的味道自然不必说,蔷薇醉似乎比头年更醇厚了些,三人都喝的比往常多。或许是一天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明明是相同的地方,相同的人,感觉和味道却都变了。曾经的清新如许,洒脱肆意,经年沉淀过后,酝酿出些许让人感怀的哀愁与喜悦。无论人事,都与一年前的杭州城不一样了。
回到客栈,段尘沐浴过后,换上一件崭新的月白长裙。柔软服帖的料子,领口和袖口都格外宽松,是走之前秦琴特意帮忙挑的,睡觉时候穿着特别舒服。也便没有束发,站在窗边,一手端着茶盏,望着外面静谧夜色,独个一人想心思。
展云推门进屋的时候,嗅到空气中漂浮着的幽微香气,知道这人定是沐浴过了。闩好门,走到屏风后头
,就见浴桶里已经换上干净的热水,分明是给自己准备的。
试了试水温,找好换洗衣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展云已经沐浴干净,拿过布巾擦拭身体,换上干净衣裳,从换下来的衣物中掏出一只药瓶,放轻脚步走到段尘身后,将人拥在怀里。
一边往她脸颊上的红痕涂上些药膏,展云偏着头温声笑问:“在想什么?”
段尘琢磨一会儿案子,又将一整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都过了个遍,一时间也有些感怀:“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无关人事,不谈细节,只是淡淡感慨一句很好,的确是段尘才会说的话。展云闻言轻笑出声,握着她的手腕,帮她往掌心上的鞭痕涂了些药,又吻了吻她的额角:“只除了受这些伤,其他的,我也觉得挺好。”纵使物换星移,世事变迁,即便经年之后,许多人事都已经磨蚀的不成样子,只要他们俩能这样相依陪伴,就已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