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
蓝湛、萧瑞儿和秦雁从仵作房出来,在院子里各自净了手,进到屋里与沈若涵一块用饭。
尸体虽然不再经由府衙仵作之手,但仍停放在府衙后院,主要是还要照顾到朝廷这方面的规矩,另外官府这方面的器具设备以及对尸体的保存,也确实比临俪场做的好。
桌上六菜一汤,四荤两素,外加五个大馒头和一小盆炒米饭。沈若涵曾经与蓝湛共事一段时间,对这人的饭量记忆深刻,因此特别关照后厨,让多准备些主食。
蓝湛和萧瑞儿今日才算亲自查看过陆小瓶的尸体,确实如同秦雁先前所说,死相十分凄惨。舌头被割,容貌尽毁,脖颈上勒痕已成深紫,且下|体有被奸污的痕迹。
四人都不是初次面对死尸,故而在饭桌上谈论起案情,也没有太多顾忌。
沈若涵吃了两口菜,开门见山就问:“怎么看?”
蓝湛也不知道昨天一宿都折腾了什么,眼下带着两圈青烟,神情也有些萎靡。低头大口扒拉炒饭,不时夹几柱子菜,看也不看自己夹的是什么,一股脑塞进嘴里,大口咀嚼吞咽,看样子是没打算说话。
萧瑞儿神色如常,咽下口中饭食,思虑片刻才道:“割舌头可以作为一种警示,将人勒死可以说是方便行事,但将人面容划花以及强行奸污…”
沈若涵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要是不认识死者,可以做的更干净利落些。这一系列行为里,有私人泄愤的成分在。”
萧瑞儿转脸看向秦雁:“陆小瓶有什么常来往的朋友么?”
秦雁抿了口温醇米酒,因为坐的位置缘故,正好迎着晌午阳光,不由得微微眯起眼。本就温润如玉的面容更添几分暖意,连带嗓音都带上了几许暖洋洋的慵懒:“最近半年,每天下午她都有一个时辰不在醉生。有时是刚过了晌午,有时是傍晚前。”
“你不是她师父么?怎么她跟什么人往来你都不闻不问的?”蓝湛话一出口就显得没什么好气。
秦雁微眯着眼,似笑非笑睨了蓝湛一眼:“蓝大人也说了,我是她师父。”
“不是她的情人,更不是她的夫君。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想要有点自己的小秘密,我总不能跟个老头子似的跟在后头问东问西吧?”
蓝湛冷哼一声:“把自己命都玩进去了,还算小秘密?
”
秦雁丝毫不改悠然神色:“许多事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有多严重,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在年少时误入歧途。殊不知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话明明是顺着先前问话说的,可蓝湛偏偏听出不一样的意思,登时眼一眯,目中神色凛冽如冰:“你什么意思?”
秦雁一怔,有些迷糊:“我…没什么意思啊。”
蓝湛怒目以视,嗓音也提高许多:“你分明就有别的意思!”
秦雁这会儿也琢磨过些滋味,不由得浅浅一笑,四两拨千斤的道:“你说有就有吧。”
蓝湛“啪”一声将筷子摔在桌上,紫竹木筷子登时折成两截。
旁边沈若涵也看出蓝湛情绪不对头,忙打圆场道:“蓝湛你今天是怎么了,昨晚上没休息好?大家也都是探讨案情,你要是有什么不同意见,说出来咱们一起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