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经年来了,他脱了上衣,露出一身骇人的伤疤。
良人抬头看去,看着那满脸灰尘的俊美少年,和那一身伤疤哭的更厉害了。
他立起来要走,曲经年却死死的攥住了他的手腕。
“我说了,等着给我搓背。”
感受到曹良人没有再动的意思了,他才松开手,慢慢的走进那寒潭。
曲经年没想到这寒潭竟然如此之深,他一脚下去,踩了个空。
噗通一声,他整个人都落入了水里。
慌乱之中,曹良人一个猛子扎下了水,去捞这没用的曲经年。
曹良人一入水,一只手便狠狠抓住了他,把他往水中拉去。
月光将寒潭映了个通透。
水中,曹良人看到的是曲经年那一脸的坏笑。
两人在水中注视着,深深的看着对方。
好像这是第一次见,又像是老友重逢。
沉,继续沉。
直到曲经年的脚碰到了冰凉的谭底。
他像是一条矫健的飞鱼,猛地往上一蹿,搂住曹良人的腰肢游出了水面
。
曹良人正大口喘着气,就觉得肩膀上有一丝温热。
曲经年的下巴抵着他的肩膀轻声道:“我早就说了,让你把面具摘了,你戴面具不好看。”
“我何时戴面具了。”
“我没有问你,我在问曹听雨。”
曲经年自言自语,梦呓般的说着:“十六年前,帝都里有位大官,他的妻子生了一男一女。
可他的这儿子听说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这地上留不住他。
这可怜的男娃仅在这世上待了片刻,就走了。
留下一个自作聪明的父亲和一个天生笨蛋的女儿。
自作聪明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名誉,没有再娶。他好面子,他这个家需要个男儿撑着。
他便让她那傻女儿戴上一张男儿面具,在这世上活着。
她像隐在夜幕里的蓬草,孤独,荒凉。
在我出关之时,我老爹把我叫进屋里,跟我说了这个笨蛋女人的故事。我当即就觉得,这人命真苦。就算她长得再丑,我也该给她三分同情,这后半辈子,对她好点。”
曹良人的身子颤抖,无力。他想要坠入这寒潭里,再也不出来。可曲经
年的臂膀正用力的揽着她的腰,让她沉无可沉,避无可避。
曲经年继续说道:“我曲经年要说别的出息没有,但长了个好鼻子。那些好闻难闻的味儿一进了我的鼻子,我就再也忘不了。
曹良人跟曹听雨的味道,丝毫不差,这真是奇怪。
这味儿一直跟随着我,从曹府到东城。那天我被个毛汉子追着的晚上,你跟那个太叔丹凤应该也在吧。太叔丹凤身上是臭的,臭不可闻。”
曲经年感觉搂着的曹良人像是笑了一下。
“曲经年,你知道单翼鸟吗?”
曲经年摇了摇头。
“传说,在天上的云崖之巅有一种鸟,无足,天生单翼。这种鸟一生下来,便注定了姻缘。它的姻缘,便是另一只单翼鸟。
只有右翼的雌鸟会在那奇峰峭壁之间,慢慢挪蹭着身子去寻找生有左翼的雄鸟。
历经千辛万苦,两只可怜的小鸟才能得以相见。
至此,这两只小鸟便会相互扶持,飞上天空。一飞,就是一辈子,中途有一只小鸟死了,另一只小鸟也要随之坠入万丈深渊。
曾经,得一位高人曾指点。
曲经年,你和我,就是两只单翼鸟。”
曲经年一笑,毋庸置疑,这套骗小姑娘的话,他是不会信的。
他把曹良人掰过来,注视着他的双眼问道:
“你是良人,还是听雨。”
“听雨,就是良人。良人,就是听雨。”
“听雨就是良人,良人就是听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