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那个年长了自己一岁的白虎护卫,对世事很有几分见解。
大马果真神骏,只一日夜之功便奔到了琅邪国境。
一座小城孤独的立在一座巍峨天半的高山之下,孙烬不知城名,自顾驱马入内。寻了酒肆,拟着先饮一杯酒水,解解疲乏,再寻王世弘。
酒水不美,孙烬将马鞍上挂着的青翠玉佩解下,权
做酒资。
店伴眼光不坏,见大马神骏,玉佩水头荡漾,心知不凡,伺候的愈发殷勤周到。
此时午时未至,酒肆之中少有客人。店伴闲来无事,便凑到孙烬身旁,低声问道:“您老人家自哪里来的呀?”
孙烬喝了一碗酒,道:“邯郸。”
店伴道:“啧啧啧,瞧您这架势,定然是军中大将吧?”
孙烬眉头一轩,笑问道:“我如何是大将了?”
店伴道:“小的虽没啥本事,看人可还是准的。单看您那一头大马,就非普通富人能有,绝对是统兵大将自胡人手里抢来的。”
孙烬这才留心酒肆外埋头吃草的大马,一看之下,确是大宛名种,笑道:“你眼光倒是不坏。”
按理此时该当打赏一二小资,孙烬探手入怀,适才想起身无分文,不由得颇觉尴尬。
那少年店伴也明事理,道:“您老人家定是出门着
急了些,若不然也不会舍了这块名玉来。”
孙烬点了点头,仰头继续喝酒。
店伴又赔笑两句,见孙烬无心打话,便识趣退下了。
孙烬独饮片刻,忽听那店伴在酒肆外吆喝了一声,道:“茂弘公子,可有日子没见到您了。”
街上一个身着儒衫的青年策马而过,甩手丢下几枚大钱,赏了这个识得礼数的酒肆店伴。
那店伴欢天喜地的接了,不住口的夸赞。
孙烬抬头向外张去,却不是王茂弘又是何人?
他笑道:“天涯何处不相逢。”唤道:“茂弘兄。”
王茂弘本无心入酒肆饮酒,但听呼喊,不由得一愣。面上神色倏忽闪变,先惊后喜,下得马来,大跨步走入酒肆之中。
二人相交不深,但在此相逢,怎能不大饮一场?
王茂弘不如乃兄王世弘豁达,总摆不脱一身的儒者之风。但言谈很是随性,且多有独到见地。
孙烬与之相谈甚欢,不觉日已西垂。
他满腔心事,闭住了话头,问道:“湦儿在睿公子府中吗?”
王茂弘“啊”了一声,说道:“在,在的。”
孙烬道:“世弘兄呢?”
王茂弘喝了一口酒,眼光看向孙烬身侧的木窗,道:“兄长身有要事,早些日子便走了。总需三两个月才得返回。”
孙烬颇觉无奈,又问:“不准老哥可也在睿公子府中?”
王茂弘道:“不准老哥轻功冠绝天下,几无人敌。这一年多来为公子做了不少大事,深得公子青眼与赞赏。此时正随陵光、兄长一起去公干。”
孙烬“哦”了一声,心道:“那事情定不简单,如不然怎能让不准老哥、世弘兄、陵光三人同往?”
王茂弘问孙烬此来为何,孙烬轻轻一笑,道:“湦儿母女团圆,却不敢与我分说,当真是小瞧了我。哈哈…”
王茂弘赔笑道:“姑娘也是怕孙兄心事不畅,故未明言。”
孙烬“嗯”了一声,见酒水已尽,便与王茂弘牵手走出了酒肆,分乘大马,并辔向琅邪王府走去。
王府不大,却很有几分儒雅之风,足见司马睿为人。
司马睿正在书房之中闲读,闻得孙烬与王茂弘同来,先是一惊,随即放下书卷,大跨步向正堂走去。
与孙烬执手言欢,一诉别来情由,更觉情义绵长,犹胜往昔。
孙烬自王茂弘与司马睿的言语之中听到了他二人对于天下局势的见解,心想果如齐万年所言,司马睿该当为天下之主。
但他毕竟位份不正,此事渺渺茫茫,几难功成。
无奈之叹,分自三人口中传出,孙烬不知他二人为何而叹,却也不便详问。
当下说道:“湦儿与杨皇太后现在何处?”
司马睿看了一眼王茂弘,道:“妹妹与太后正在琅
邪别苑相聚,今日天晚,明日上再引孙兄前去团聚。”
孙烬道:“她母女二人数年未见,应当有很多话语要说,我却不急着相见。”
晚宴丰盛至极,三人饮酒谈欢,让孙烬对这两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公子更生几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