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白与三女深知苏一一了得,崔戎并不能敌,也来不及再管身入火海的孙烬与张羽人,忙闪身追了去。
五人转瞬去的远了,张萧与蓝玉影并肩立在火海外,受热浪推攘,不住脚的向后急退。
众黑衣小鬟也纷纷奔来,张萧唯恐大师叔祖有异,忙飞奔到神农殿中,抱起了药人,再度返回至火海外。
如此大火,熏染得半边天空都成一片赤黄之色,浓烟滚滚,逼退了艳阳与山风,引来了重重乌云,夹带着寻常之人闻之便要醉上数日的酒香,缓慢向神州各处蔓延。
爆炸之声依旧不停,张萧与蓝玉影心中之焦比之烈
火更甚。终见一道灰影奔了出来,二人大喜过望,忙飞步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孙烬,怀中抱着已昏迷不醒的张羽人。
二人眉发俱毁,衣衫更如败缕,片片随风飘飞。
蓝玉影忙背过身去,早有性子开放的小鬟,解下了自身的黑衣,上得前来,披在了孙烬与张羽人的身上。
张萧看了看满面焦黑的孙烬,问道:“张…前辈怎样了?”
孙烬眉头紧蹙,道:“给喂他丹药。”
张萧忙取出瓷瓶,倒出一粒九转解毒丹,塞入了张羽人的嘴中。却见他双手紧抱着一个火炉一般散着腾腾热气的漆黑物事,却正是一坛将炸未炸的唤神酒。
张羽人只是被热浪蒸得脱水,复被浓烟熏闭了心神,才至昏迷。待得休息三日,便已恢复如初。
孙烬抱着那一坛唤神酒,始终坐在张羽人的床边,静静的看着他,眼神变换,满含沉重的感激。
张羽人醒来便见孙烬如此面貌,“呵呵”一笑,道
:“没了眉毛,你可真显滑稽。”
孙烬摇头一笑,道:“你比我更甚。”
二人相视大笑。
一坛唤神酒,正是江凌波的一条命。
将养十天,孙烬与张羽人的眉毛已长了出来,虽不如从前那么浓密,却也不再是光秃秃的很显怪异。
期间百草堂众门人相继返回,看了看已被大火烧去一半的百草堂大殿,茫茫然不知所措。
张羽人问询众人是否寻到相须与相使,却得到的都是无奈的摇头。
孙烬愈发担忧相须,更担忧司马湦与崔戎等五人。
幸好又过三天,崔戎与晏秋白及三女返回,各自面含得色,道:“那恶婆娘跟大嗓门同归于尽了。”
孙烬颇觉诧异,问及前后,才知原来五人一路追去,却见苏一一正与徐长庚拼斗不休。
崔戎脾性暴躁,便要上前放对,却被晏秋白拉住,示意静观其变。
徐长庚武艺本就不如苏一一,且一味退让,终于重
重的受了她一掌。
此一掌苏一一于盛怒之际全力而发,徐长庚口喷鲜血,跌倒身死。
苏一一却茫茫然伏地痛哭起来,良久良久,终于停歇了哭声。
见她久无动静,众人心下起疑,便缓步靠近。一看之下,才发现她双眼圆睁,已散功自绝。
崔戎等五人大喜,却也渐生一抹悲意。埋葬了二人后,寻路而返。
山道复杂,竟而迷失了路径,越走越觉不对。
幸好遇到了找寻相须、相使不得的百草堂门人,随之一起,才返回了百草山上。
孙烬长叹一声,暗道:“子芄,苏一一死了,你可高兴吗?”
子芄会否高兴,孙烬终究不知。他更不知,子芄与他在一起时,早已忘记了自身的伤与痛、仇与恨。
张羽人征求了众门人的意见,终于解散了百草堂。
众百草堂门人或入江湖、或寻处隐居,纷纷去了。
彼时热闹非常的百草山,转瞬变做了一片孤寂废墟,着实令人心起怅惘。
那被吴小狗祸害了的十二少女,得了张羽人传下的数般秘法与堂中重财,寻了西南方向而去。
她们说,西南方向有一个百越国,那里民风淳朴,当是隐居良所。
转眼又过去了十来天,细算夏季已至,奈何在百草山上终年四季如春,并觉不出夏秋之别。
药人身上的毒素已被小红吞噬大半,想来再有两个月,便可复原醒转。
孙烬日日照料他饮食,听着他渐转平稳的呼吸,总会不自禁的想起江落鸿。
他不知道大师兄的名字,只看他眉粗脸方,唇厚身壮,活脱脱一副农夫模样。
但体内时而波动起伏的内力很是不凡,比之张羽人也丝毫不差、比之阿纨也丝毫不差。
百草山上,神农大殿被烧毁一半、唤神酒窖、岐伯殿、黄帝阁、扁鹊楼尽成废墟。
幸而相须的住所得以保存,内有藏书不少,都是樊公彼时所赠。
孙烬住在相须的房子里,闻着被褥之上残留着的淡淡的香气,心道:“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心烦意乱间,忽自一册古籍上看到了这样一个药方。
‘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