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雄不明所以,晏秋白却倏地跳入场中,戟指苏一一,喝骂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肥妖女,好好好…”
连说三声好,气怒攻心,竟不知后话该如何说出口来。
她与子芄相识相交,早已当成了自家姐妹。在孙烬离去的那三年里,时长来到云府,陪子芄夤夜谈心。
子芄之死,她固然心伤;子芄之仇,她也早已当做了自己身上的仇恨。
如今见苏一一故作悲态,愈发觉得恶心,怒吼一声,提剑向那肥胖的身躯点去。
一声未毕,长剑已连点一十三下,奔雷剑之名果真不凡。
众雄大喝一声采来,心想晏秋白侠义之名盛传,能让她目为生死仇敌之人,必非良善。
苏一一的哭声自然是矫揉造作之态,察觉身外风寒,忙侧身向旁避了开去。
但晏秋白那一十三剑一剑快比一剑,待得出到第十
剑上,苏一一已再也避之不开。
无可奈何,只得挥掌加以抵御。但她毕竟肉掌空手,哪里能挡长剑之利?终于被剑锋划过了右臂,“哎呦”一声,负伤跳了开去。
晏秋白武艺虽也不弱,却还及不上苏一一,能伤敌,一占兵刃之利、二占出手迅猛,毫无保留的杀招毕出。
苏一一看着右臂上的伤口,鲜血长流,怒不可遏,大啸一声,欺身扑了上来。
这一切说来缓慢,但当徐长庚手中的大刀落地,苏一一的“哎呦”惨叫之声已同时传来。
孙烬侧目看去,却见晏秋白剑影如电,已与那一团肥肉斗在了一处,虽然下风稳站,一时还能坚持。
再看徐长庚,闻得苏一一惨叫,全然不顾自身性命是否有碍,猛地转身看去。但见苏一一肉躯颤动,无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孙烬双眼微眯,冷冷的道:“念在你为子芄接续断手断足,我饶你一命,快滚。”
徐长庚容貌儒雅,全然不似其声那般粗犷,闻得孙烬此言,先是一愣,随即面上浮出一抹哀伤。
他垂下头颅,问道:“芄儿…她还好吗?”
孙烬双目充血,咬牙道:“芄儿死了。”
泪水含而不落,引得旁观众雄纷纷哀叹。唯张羽人的高亢琴声兀自不歇,伴着“呼呼”吞噬毒素的小红,与蛇口之下缓慢变成黑黝肤色的一大片血肉。
天光洒下,树林间影影绰绰,徐长庚猛地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会死?她怎么会死?”
孙烬闭上双眼,摇了摇头。
他不愿再说子芄的事情,那是他心中永永远远也甩不脱的伤与痛。
他无疑不是一个理智之人,至此也没有明白,子芄对他、他对子芄,已不单单是兄妹之情。
那浓情似水,在他的心中流过,冲出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河道,宛若子芄脸上、身上满布的伤痕。
徐长庚见孙烬不言,“啊呀呀”一声狂啸出口,随即仰天痛哭起来。
孙烬不知他这哭声是真是假,更不知他对子芄的情义是真是假,但听其声,不禁心下起悲。
他很想与之一起痛哭,却终究忍住,冷冷的道:“你走吧。”
徐长庚止住哭声,含泪问道:“去哪?”
孙烬道:“只要不让我看见你,哪里都行。”
徐长庚道:“苏一一呢?”
孙烬再一次微眯起双眼,哼道:“她必须得死。”
陡听三声娇喝响起,侧目看去,却见晏秋白那三个妇人朋友也已拔出兵刃,跃入场中。
四兵齐上,立时扳回了败势,将苏一一逼在了一株两人合抱来粗的大树旁。
苏一一双手翻卷,双腿齐出,终究难以抵挡剑锋。眼看便要身死,终于提高了嗓子,大喝道:“白马、青衫、吴钩、拈花月留影…”
晏秋白等四女一愣,手上招式也随之顿了一顿,被苏一一寻了缝隙逃了开去。
孙烬闻言却是心神俱震,抢将上前,一把抓住苏一
一的衣领,左手高举,竟似提着个顽童一般,将那一团重达五百余斤的肥肉高高提起。
单此一臂之力,场中便少有人能做到。
他声音如深渊兽吼,喝道:“你说什么?”
苏一一冷笑一声,道:“你管我说什么,要杀便杀。”
孙烬右手斜举,断剑抵在苏一一的脖颈之上,厉声问道:“湦儿在哪?”
苏一一依旧冷笑,徐长庚已跨步近前,双手握住了孙烬的右手手腕,道:“孙兄弟,小心着点,可别…可别…”
孙烬哪里有闲心听他这呶呶之言,冷喝一声:“滚开。”
右腕一抖,内力汹涌而出,直将徐长庚震退三丈余,才堪堪立定。
众雄见之动容,张萧却在想:“师叔祖神功如斯,便连师父也只怕难以在他手下走得百招。”
琴音高而细,似已到了临界点,再有三分力道,立
时弦断音乱。
张羽人凝眸弹奏,丝毫不敢轻怠。他知司马湦对孙烬的重要性,若此时药人挣脱了束缚前来祸乱,只怕孙烬便不手刃师兄,也会束手惨死在师兄爪下。
孙烬右手颤抖,断剑已在苏一一的脖颈上划出一道红痕,鲜血顺着剑身流下,沾满了他的右手与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