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萧却得意一笑,道:“看剑。”
一剑递了过来,招式与晌午时所用一般无二。
孙烬哪会放在眼里?只随手一拨,张萧那柄雕花长剑立时脱手飞出,斜插在花厅前的青石地面之上。
暖风吹过,剑柄上的流苏随风飘摇,好似天边云霞,更似张萧面上的红晕。
他立在当场,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右手。身后的五女也不哭不骂了,纷纷将目光凝聚到流苏轻晃的长剑之上。
这一柄自封的‘玉剑’,竟被人轻轻一拨,便跌落在地。
若在常时,孙烬随手打落他人长剑,一定会深感自责,感觉自己坏了彼人颜面。但今日不同往时,这张萧确真让他看不顺眼。
崔戎拍手喝道:“好妙的‘玉剑’,不得了,不得了。”
云缥缈摇头一笑,道:“张公子,快给你师叔祖赔礼道歉,日后谨记礼仪尊卑,这便去吧。”
他并无一丝讥嘲之意,只是在提醒张萧莫要再寻孙烬的麻烦。但张萧听在耳中,意味便大不相同。
他怒极反笑,探出右手指向孙烬,道:“你这妖人,使用妖法。”
孙烬长长一叹,道:“你师父喊我一声师叔,那我便是你的长辈。本还不想占你便宜,唤了你两声张大哥,而今看来,非得让你知道知道究竟什么是尊师重道。”
言语毕了,陡然化作一道劲风,拂过了张萧的身畔。
他兀自不觉,却已被孙烬一脚踢在了后背。
踉跄着扑倒在地,又是脸面着地,又是鼻血长流。
张萧挣扎着爬起身来,却见自己的玉剑已被孙烬拿在手中,忙骂道:“妖子贼人,放下我的剑。”
孙烬右手握着双剑,张怀虚的长剑冲地,张萧的玉剑横在面前。探出左手,食指在剑身上轻轻一点,但听‘铮’的一声,那一柄雕花万般,好生华贵的长剑就此折断。
孙烬丢下断剑,道:“日后便用这断剑,若知今日错在哪里,再来寻我。”
他惩戒之时心中怒火难消,惩戒之后毕竟心软,让张萧自认己过之后再来找他,乃是要传他几路剑法,弥补今日之惩。
张萧哪里能听出这许多?兀自立在当场,浑身颤抖,嘴唇煞白。
崔戎拍手大喝:“孙兄弟这一手不坏,老哥哥很是中意。”
云缥缈却见孙烬轻点剑身,长剑颤也不颤,便即折断,此等内劲,非一流高手难为。便连自己都自认难以做到。
也并不是他的内力修为便比孙烬弱了,只是如孙烬那等纯净无杂的内力,当今天下,又几人能有?
大惊的同时,云缥缈自也听出了孙烬话语之中的意思,忙对张萧道:“还不快谢过你师叔祖。”
张萧茫茫然转过头来,颤声道:“他…他折断我的玉剑,我…我谢他什么?”
云缥缈道:“你这小娃儿,当真愚笨。回去自思己过吧
,就听你师叔祖的话,想明白了再去找他。”
张萧知道云缥缈乃云仙裴的族弟,对他很是敬重,闻言点了点头,看也不看地面上的两截断剑,自顾带着落魄与茫然,脚步散乱的走了。
五女见情郎如此,大感心疼,群袂翻舞,都追了过去。却才走出两步,便被自远处走近的蓝玉影喝住。
五女纷纷转身停步,看着走来的蓝玉影,低眉红面。
那粉衣女子奔上前去,在蓝玉影耳边大肆学嘴,将崔戎的话语添油加醋的说了,引得她妙目连颤,眉头深锁,终于娇哼一声,踏步向花厅走来。
孙烬捡起两截断剑,与张怀虚的长剑一起拿在手中,对云缥缈对视一眼,无奈耸肩,道:“这孩子…”
却不知该如何来形容张萧。
云缥缈道:“无碍的,年少可以无知,若三十岁后还是这般,那此人的一生也就这样了。”
孙烬点了点头,又听云缥缈接着道:“张老与盟主之情不亚于八拜鸡黍,且他年老收徒,倍加疼爱,管教起来自然多有疏漏。张兄弟日后可要多操心了,别让你的老侄儿晚年悲凉。”
孙烬深知此言不假,心中打定了主意,日后若得机会,一定要好生教导张萧。
虽然自己还没有他年纪大,却因辈分的关系,不自觉的把他当做了弟弟一样来看待。
脚步簌簌,蓝玉影走到花厅前,身后不仅跟着五女,更跟着三位少年男子,各自手持兵刃,显然也是武林后起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