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烬知她说的是江落鸿与云飞燕夫妇二人的死讯,无奈一叹,道:“那时候你太小了,我怕你听了会伤心难过。”
江凌波道:“难道我现在就不伤心难过吗?”
孙烬深感歉仄,不住口的道歉。
江凌波毕竟是小孩儿心性,哭了一会儿便就好了。望着孙烬身边端坐着的子芄,问道:“大哥哥,这位大姐姐是谁?”
孙烬道:“这是芄儿,也是我的妹妹。”
江凌波小嘴一噘,道:“你怎么这么多妹妹?难道凌波一个还不够吗?”
孙烬眉头一跳,忙道:“有你一个当然够了,可是大哥哥不是怕你自己寂寞么,所以给你带来了一个姐姐,好陪你一快玩儿。”
江凌波大喜,道:“真的吗?姐姐都会玩什么?也会轻功吗?喜欢小红吗?”
子芄轻轻摇头,道:“姐姐不会轻功,小红是什么?”
江凌波略觉失望,随即面露得色,取出‘燥地火链’,在子芄的面前百般炫耀,道:“这就是小红,可厉害了,比以前还要厉害。”
‘燥地火链’极是通灵,这几个月来也没有忘记孙烬的气息,倏忽察觉,忙挣脱了江凌波的小手,滑到了孙烬的手臂之上。
孙烬捧了小红给子芄观瞧,道:“这是凌波豢养的小蛇
,名字就叫小红。”
子芄极怕蛇类这等冷血物种,但见小红灵异非常,又细又小,全不骇人,当下伸出左手,轻轻摸了一摸。
江凌波道:“芄儿姐姐,你怎么不会轻功呢?”
子芄道:“姐姐原本是会的,只不过两条腿坏了,所以没办法再用轻功了。”
江凌波“啊”了一声,追问道:“你腿怎么会坏啊?”
见子芄面罩黑纱,接着问道:“姐姐怎么老是遮住脸面啊?”
子芄眼神变换,无有悲伤,却反现一丝温柔,显然很是喜欢江凌波,轻声道:“姐姐长得不好看,取下了面纱你会害怕的。”
江凌波摇头道:“我胆子大着呢,不会怕的。”
子芄便轻手取下了黑纱,露出了那一张被紫红色伤口分割成数十块的脸面。
江凌波身子一颤,紧咬下唇,不使自己惊呼出口,但终究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子芄以为吓到了她,忙将黑纱系上,伸手去抚她头发,道:“我很丑,吓到你了吧?”
江凌波摇了摇头,道:“芄儿姐姐一点儿都不丑,你美极了。”
子芄道:“那你为什么哭呢?”
江凌波道:“你这不是天生的伤疤,是被人划上的。我一看到…一看到就想一定很疼,所以就忍不住哭了。”
子芄缓缓摇头,道:“以前很疼,现在不疼了。”
江凌波仍旧抽抽噎噎,抓着子芄少了小指的左手,问长问短。
子芄声若春水,一点一滴的将自己的事情跟她说了。待说到孙烬解救自己时,不由自主的瞥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忽有一抹凄然飘出。
孙烬自顾玩弄着小红,并没有注意到。
姐妹二人相谈甚欢,孙烬久坐无趣,便将小红还给了江凌波,告辞去寻崔戎等人说话。
他本想对江凌波说明自己要去寻找三求老人,解救司马湦的事情。但见她正在重聚的兴头上,也不好坏了她一片欢心。
云府极大,本不是云仙裴此等江湖中人乐得居住的地方。只因此处另有一个名字,‘凌烟阁’。
历任武林盟主都会住在这里,待到卸任之后,也可再住,也可搬离。
此时距离凌烟阁大会还有十三天,但整个云府之中已满布热闹之气,仆人小鬟络绎匆忙,或打扫院落、或修剪花
草、或装菜卸酒、或招待已先到来的宾朋。
孙烬信步府中,看了看竹涛摇曳,听了听小泉叮咚,又闻未落寒梅,再弄戏水锦鲤,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处百花未绽的花园之中。
有少年舞剑弄影,旁边还围着五位容貌艳丽的劲装少女,显然都是提早来到的江湖后辈。
孙烬立在花厅下,隔着林林枯枝向那舞剑的少年看去,但见剑影如慕,银光泛滥,虽广却无威,很显然此人未能尽悟此一套剑招之真谛。
虽无威力,却落得个风动云散,合着那少年俊俏的面容,倒也似个剑仙座下玉童,飘飘旋舞妙儿。
剑圈之外,另有一女不与五女同立,只站在两丈外的一株晚梅旁,凝视梅花妙影,正自入神。
那少年舞剑之时,不住将眼光瞥向并立观瞧的五女,眉头一挑,豪气顿生。忽见那身着天蓝棉衣的少女对自己的剑技不置眼波,挑起的眉头又凝在了一起,剑随心动,竟缓向那少女的身边舞去。
孙烬抄手斜靠着花厅木柱观瞧,怎能看不出那少年是在逞能炫技?嘴角微起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正此摇头之态,被那观瞧梅花却忽被剑风惊扰的少女看在眼里,她眸中明光一闪,踏步越过了剑影,向孙烬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