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竟想不起用什么话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当下
后退一步,道:“胜恩无以为报,且请恩公受我一拜。”
作势便要向孙烬叩拜。
孙烬哪里能当,忙上前将她搀起,道:“晏女侠当真折煞小子,快快莫要如此。”
晏秋白也是直爽之人,见孙烬面目真诚,便不再大拜行礼。
刘朱二人见孙烬与崔戎相熟,更是晏秋白的救命恩人,当下不敢怠慢,忙拱手行礼,互道了姓名。
几人见礼过罢,那许右军又在楼下大喝:“你们几个杀了人,怎地还在那里叙长说短?老夫可去报官了。”
刘醉道:“许右军尚且不知,此人乃是前来刺杀你的。”
崔戎不喜这老头儿唠叨,说道:“此地风冷,咱们寻一处酒肆,好好喝上几杯。”
孙烬乐得如此,点了点头。
几人下得屋顶,再也不去管那许右军如何叨叨不休
,自顾踏着大步,寻着城中热闹的地方而去。
路上孙烬将前后之事简略与崔戎说了,并介绍了子芄。
晏秋白见子芄行动不便,直言问道:“芄儿妹子,你这手脚是怎么伤的?”
她本无心机,与崔戎一般性情。幸好子芄也非其他女子那般自哀自身之伤,轻轻的道:“被一个仇家斩断了。”
晏秋白听罢大怒,问道:“是哪个歹毒之人?竟下得了这等辣手?”
子芄道:“她叫苏一一,是我的结拜姐姐。”
晏秋白道:“芄儿妹子太过心善,那毒妇害你如此,你还唤她姐姐何来?赶明儿我要见到,必将她斩杀当场,替你报仇不可。”
子芄道:“多谢晏姐姐好意,子芄行礼不得,还请见谅。”
晏秋白摆手道:“快别那么说,你既是孙恩公的妹子,也就是我晏秋白的妹子,日后江湖上胆敢有人因
为你手足之事而略有恶言,我晏秋白第一个不放过他。”
二人相对言语,竟然颇为投机。晏秋白性情直爽干练,言语无有丝毫保留;子芄虽然柔弱,却在未经变故之前也很是直爽,有什么话就跟哥哥子豨说,从来不做隐瞒。
故此二人虽看着有天渊之别,其时骨子里都是一样的纯真。
几人寻了一个颇有牌面的酒庄,唤来已昏昏欲睡的店伴,要了荤素几味大菜与十坛好酒,准拟来个不醉不归。
席间孙烬问崔戎怎会来到建邺城,崔戎道:“莫非孙兄弟还不知道?推迟了半年的凌烟阁大会就在二月十五召开,各路江湖豪雄无不到场,一争那武林盟主之位。”
孙烬早听过凌烟阁大会之名,更知齐无名与江落鸿都是因为此大会而名动天下。
二十一年前,年仅十八岁的江落鸿乘风北来,剑败
正值壮年的云仙裴后,舍却武林盟主之位,白衣若雪,飘然而去。
江湖动荡,群雄震惊。
云仙裴本已力挫群雄,江落鸿既已离去,故便再任盟主至尊之位。
十一年前,氐族剑仙齐无名提剑西来,剑败云仙裴后,与倏忽而来江落鸿鏖战三百回合。终于以一剑之差落败,黯然离去。
江落鸿之名再震江湖,更一声清啸,掳去了云仙裴的爱女、素有江湖第一美人之称的云飞燕,自此无踪。
云仙裴引为毕生之耻,百般不受盟主之位,却因众豪多方劝让,才勉强同意。
而今江落鸿已逝,齐无名更不知身在何方,又因昨年仲秋夜间上清观之变,江湖众豪为了祭奠皇甫参商,将凌烟阁大会推迟。紧接着却又逢上了云崖山妖女之乱,当真是一厄接着一厄,直将那名震武林的上清观累的门徒凋零,道士三两,不知还要多少年来,才
能恢复彼时荣光。
孙烬本没想到此来竟会赶上凌烟阁大会,有心想要瞧瞧热闹,却总是难舍对司马湦的担忧。当下打算便不凑热闹了,明日将子芄托付给江凌波后,立时动身。
又谈片刻,孙烬问崔戎道:“崔大哥,你可听说过那三求老人?”
崔戎眉头一蹙,道:“孙老弟问此人作甚?”
孙烬道:“实不相瞒,小弟的妻…朋友被那三求老人带了去,唯恐凶多吉少。”
崔戎“哦”了一声,道:“这可有些麻烦了。”见孙烬面怀惴惴,接着道:“那三求老人说好找也好找,但说不好找吧,也真不好找。”
孙烬怔了一怔,问道:“崔大哥何出此言?”
晏秋白听崔戎说话不利索,引得孙烬好生惶急,白了他一眼,接口道:“那三求老人便隐居在昆仑山上,有什么好找不好找的。”
崔戎道:“昆仑山是好找,可是昆仑山那么大,那
三求老人究竟在哪住,谁又知道?”
晏秋白听他说的有理,点了点头,再看孙烬一眼,道:“那齐无名或许知道,他是三求老人的传人,怎能不知师父在哪?”
崔戎嘿笑一声,道:“找齐无名?他自十一年前的凌烟阁大会匆匆一现后,就再也没有了踪迹。若不是那所向披靡的剑意给江湖流下了这么深的印象,惊得各大剑派的老家伙们纷纷闭关悟剑,只怕连他的名字都该没人记得了吧。”
无奈连着无奈,孙烬委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酒水再喝也没了多少兴致,便问明了崔戎与晏秋白的下榻之处,约定明日吃罢早饭后一同去拜见云仙裴。而后背起了子芄,与刘醉、朱酩二人一起,寻了客栈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