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起来的时候,顾七正在石桥头的那座茶馆内避雨。
他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本来是想着去找海天生了解万历十一年的那桩苏暮生案,没想到出门没多远,天空已下起了瓢泼大雨。
由于此时已经过了早茶的时间,也没有到午茶时刻,所以茶馆并没有客人,只有顾七一个人在门外的门蓬下避雨。
顾七看着白茫茫的大雨,心道:“这雨可得下好一阵了。”忽然看到了一个,冒雨从石桥的那头冲过来。
石桥是老石桥了,桥下有一条小河,两边都是颇有历史的砖瓦房,有些已经无人居住,破落不堪,但这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锦城头”。从这里过去,的确可以通往永定门。
那人径直冲到茶馆前的门蓬之下,在顾七旁边停了
下来。
顾七看了两眼,只觉得此人身材甚是高大,一身灰衣,手脚修长,料来应该是个练家子,头上还戴有一顶斗笠,斗笠的檐压得低低的,看不到他的脸。
由于躲雨之故,行色匆匆,顾七也不觉得诧异。
那人入了茶馆,就往后站。不多时,顾七已感到好像有一股刺背的芒在注视着自己,不用多想,肯定是刚才进来避雨那人。
顾七心道:“这人是何人,为何一直咬着自己,莫非和他打过交道?”他想转头,但又觉得过于唐突,想想就作罢了。
不过那如芒在背的感觉也着实让顾七感到不自在,他索性换了一个位置,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
这样一来,他就处于和那人同一条线上了。如果不扭头,顾七没有办法看那人,那人也没有办法一直盯着他。
如芒在背的感觉立即消散。
顾七看着白茫茫的大雨,在心里暗道:“此人不知
道从哪里溜出来,戴着斗笠装神弄鬼,行色匆匆,还怀着不友好的目光,莫不是来找麻烦的?”
锦城头离他住的小阁楼并没有多远,而最近案子已经接近真相,难免不让顾七内心起疑。
他正想着,忽然——
石桥头那边响起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有人在雨中快速往这边冲过来。
快马很快冲上桥头,马上的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马鞭狠狠地往马屁股一抽,上了桥也不减速,眨眼间已冲到茶馆前。
“他怎么来了?”顾七内心一凛。他看到马背上的身影时,就知道他正是自己准备要找的人——
海天生。
果然,那人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入茶馆,摘下斗笠,脱了蓑衣,正是海天生。
海天生似乎早已知道顾七在这里,一边拍打身上的雨水,一边直奔他而来。
“这大雨真的烦人,好好的忽然就下雨了。”海天
生嘟囔道,一屁股在顾七对面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