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那人开口了：“你是不是以为你已经赢了？”

声音不再沙哑，但充满了阴暗。

顾七依旧看不到他的脸，因为那人一直低着头。

“我想不到输的理由。”顾七淡然笑道。

这绝不是托大。

就从刚才那一招袭击来看，眼前这个人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哼！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不会。”顾七不想在一些无关的问题上纠缠，直言问道：“老更夫是不是你杀的？”他手里的刀附和杀死老更夫的凶器。

“是我杀的，又如何？”那人忽然挺起头来，露出獠牙，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虽然是老掉牙的台词，但确实很应景。

“你杀了我，你不也是杀人凶手？你是不是也准备好了偿命？”那人冷笑着。

顾七一愣，他从来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话。

这的确是他从来没有想过。

但这绝不是放纵凶手逍遥法外的理由。

顾七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如果对方真的死在了自己的剑下，那么就算背上杀人凶手的名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杀了人，我不杀你，但官府会制裁你。”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挡我去路？”

“不，你不会去自首的，我的任务就是送你到官府去。”

“哼！狗拿耗子，少来假惺惺的这一套！”那人冷笑一声，“去官府自首？看那帮狗官的脸色，这辈子都不可能！”

“那我只好出手了！”顾七将系在腰间的剑拔出来。

这是这把剑第一次为了正义的理由而亮出来。

“哈哈！”那人看到顾七拔剑，却昂天大笑，“顾七啊顾七，我知道你的剑法很犀利。在街角撞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走不掉了！”

顾七没有回应，他不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干什么，但绝不会是俯首投降。

但那人说完之后，居然也不准备有下一步动作了，就一直僵在那，仿佛顾七不动，他就一直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顾七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杀老更夫？”

“你记住了，顾七，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杀人凶手！”那人冷笑连连，缓了缓又道：“想要知道！去地狱里问吧！”

说完，他忽然一刀捅向自己。

顾七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已经倒下，短刀直接插在他的心脏上，正如捅向老更夫的那一刀。

顾七感到浑身发冷。

不是凶手死了，而是他的死前的那一句话：你也是杀人凶手！

以正义的理由去剥夺另一个人的性命，算不算杀人凶手？

正义不是国法。

那么正义是什么？

正义的伸张，往往都是伴随另一条人命的消失。

难道说，正义只不过是个人为了消除心中的义愤填膺而

采取的一种个人行为？它的本质和以暴制暴有什么区别？

这是顾七第一次真正面对“正义”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