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赞抬起头,看着欧阳冰的眼睛,问道:“原来你叫郑陲安走水路,其实是为了分散虹口道场的注意?”
欧阳冰点了点头,“有这方面原因。哎,”欧阳冰轻叹一声,泪水再次流出,“分别真的不适合我,每一次都要哭得稀里哗啦。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免得再难过一次。”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画轴递给梁赞,“这个东西,对你和她也都是很重要的吧。”
梁赞眼圈泛红,“你又为我安排好一切了…”
“在海岛时,你离开我,也是这样的…”梁赞知道欧阳冰交给他的画轴,是林彤儿母亲的遗像,对梁赞来说,这幅画轴和芊芊玉箫一样,都是最可宝贵的东西。
梁赞自从送走了欧阳雪和黎苍天,一直也没有回华懋饭店去,因此这幅画轴便留在了那里。欧阳冰为了避免他奔波劳碌,再泄漏了行藏,特地为了他,去把画轴从华懋饭店的保管处索回。她连这么细致入微的事情,都考虑的面面俱到,心思之细腻,不是男子可以相比。就算是女子,
若不是为了自己深爱之人,也很少有人像她这般用心良苦。
对比之下,林彤儿年纪尚小,单纯如水,则需要梁赞百般呵护。梁赞的心在两女之间摇摆不定,亦苦亦甜,笔墨实在难以尽述,其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够深切体会。
欧阳冰不忍去看梁赞快要落泪的眼睛,她怕再多望一眼,就更加难以割舍,低着头一语不发进了杜公馆。却听欧阳冰似乎若无其事一样地说道:“十八猛、徐叔叔,我们该走了。”
梁赞站在门口,心里翻江倒海一般,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留,也不能挽留。他必须要带林彤儿去牛头山,而欧阳冰则必须留在上海重整金刀会,即便是尘世间所有的纷纷扰扰都可以抛在脑后,二人之间却还有一个林彤儿。
明月高悬,给空旷的街道镀上了一层银色,七月的上海依旧闷热,一阵夜风袭来,卷起地上的破旧的新闻纸,从街道的这头,一直飘到了那头,梁赞的心里觉得格外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