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华擎天的到来,胡静磊不便对梁赞说过多的消息,因此之后的时间里,便只说一些江湖往事,特别是提及欧阳雪和黎苍天之间的爱恨纠葛,胡静磊和苏小坡之间的意见分歧很大。
胡静磊觉得黎苍天当年离开金刀会,都是迫不得已,即便自己的亲生儿子被黎苍天失手给杀了,他也还是觉得黎苍天是一个大英雄,如果他在金刀会里,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状况。苏小坡无牵无挂,和黎苍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仇恨,却觉得黎苍天杀孽太重,不是英雄好汉。梁赞则分辨不清,黎苍天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如果说黎苍天是个大恶人,那他在天青寨里保护了那么多人,其中还包括自己和彤儿;如果说他是好人,在他的手中又有多少惨死的亡魂?
他不由得想起了弘决大师,在那个老和尚看来,善与恶、对与错,只是各自站的角度和立场不同,世间并无善恶,众生皆苦。也许事件的善恶本来就混淆不清,黎苍天当年杀了那么多金刀会的杀手,难道他做的就一定是错的吗?那些杀手不就是杀人的恶人吗?除恶扬善又何罪之有?可换个角度想,他在天青寨里保护的那些人,不也有很多
坏人?到最后被黎苍天亲手杀了,这又能说黎苍天做的对?
人往往站在自己的立场去评判他人的对错,但却从不会去想自己是对还是错。有时候,人们往往认为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的事就是对的,可实际上也不尽然。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公平,那都是哲人理想化的世界。是非功过,也不是当世的人可以判断得了的,一切只能留给后世评说。可后世的评价,对已经故去的人来说,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梁赞看着二人争吵不休,越想越觉得迷茫。也许是他的思想太过于复杂,以至于别人可以简简单单地解决的问题,到了他这里,他却找不到答案。如果要是叫鲁七林来解决这件事,那就最简单不过,就是一个字“杀”!杀不了黎苍天,老子就死。又能怎样?
他扭头看到黄凤红和华擎天二人,根本不参与二老的辩论,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的手下,一切听总舵的安排,在他们看来,处理黎苍天也会变得简单。反正黎苍天还没出现,我管他是好是坏,总之接到命令,就去杀了他,就算一死也要完成任务。如果没有人下令,那就得过且过,混一天算一天。大部分金刀会的人,其实和他们的心态一样,这叫做难得糊涂,多一事不如少一
事。
梁赞摇头叹了口气,只觉得世事纷扰,如雾里看花,难辨分明。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也没有用内力把酒逼出,竟然伏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只觉得头晕脑胀,不知道身处何地。只知道自己睡在一张大床上,周围散发着淡淡的胭脂香味,见窗外霓虹闪烁,宛若回到了现代的时光。“这是哪里呀?”梁赞自言自语地说道。
“国泰公寓。”一个女人冰冷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传来。
梁赞心头一凛,酒醒了大半,“谁?”
一个身着旗袍的女子站起身来,“这里是霞飞路八百一十八号,今天起这就是你在上海的家。”
“欧阳掌门?”梁赞腾地从床上跳起,“我怎么会在这,你又怎么会在这?”
“你在明珠楼喝得大醉,华擎天把你带回去福威赌场,我已经派人把你接到这来,我没嫁人的时候,有时候喜欢住在这里的,不会有人想到我把你带到这来。”
梁赞点了点头,“难怪连被子都这么香…”
欧阳雪脸一红,好在夜色掩映,梁赞也发现不了。欧阳雪本来和欧阳冰一样,也是属于那种爱害羞的性格,只不
过长期以来执掌金刀会,每每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她都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曾有过那些纯真的少女时光,梁赞的话,有意无意地拨动了她的心弦,她依然记得黎苍天当年来的时候,也曾说过一样的话,只可惜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欧阳雪轻轻地叹了口气,“另外还给你配了八名保镖在公寓里与你同住,以防你被人暗算。”
“那…那就多谢欧阳掌门了。”梁赞心里明白,所谓的八名保镖,无非是监视自己的。只是不知道欧阳雪深夜出现在自己的房间,有什么用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连盏灯也不开,实在容易惹人诟病。更何况,欧阳雪和欧阳冰极为相似,梁赞看着她的眼睛,禁不住心中一荡,“太像了。”
“什么太像了?”欧阳雪低声问道。
梁赞笑了笑,“没什么,你很像我一个朋友,她叫阿十,不知道你见过没有?”
欧阳雪摇了摇头,“你这个登徒浪子,那些对付女人的手段对我没用。”
“我不是…我是说…”梁赞心里有气,这个欧阳雪怎么这样高冷啊,我无非是说她长得像阿十,他就说我是登徒浪子了,就算你漂亮,但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要喜欢你。更何况还是你把我带到这来的。
“行了,我来这里不是听你花言巧语的,皇甫长老早就说过你这个人很轻浮,昨晚还去召妓,要不是念在你归还魂泣刀,又是苏长老的义子,多少个梁赞这时已经死了。”
梁赞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是皇甫老贼在我背后说坏话,难怪这个欧阳雪对自己印象不好。至于召妓的事,那就更没什么可解释的了,四个杀手在那间妓院被打晕,回去的时候,肯定把自己说的十分不堪。欧阳雪的话说的也不假,白天自己喝醉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如果真的要杀自己,那不是死定了?就算没喝醉,恐怕她要杀我,也是易如反掌吧。
欧阳雪当然信他们金刀会自己人的话,梁赞觉得解释再多也没有用,“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不过我对老女人不感兴趣。所以自然对你也就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欧阳雪神色微变,怒道:“牙尖嘴利,你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