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幼练习铜钱镖,手指相当敏感,再加上双目失明,又修炼过《韦陀内经》,感官便更加异于常人,转动画轴的时候,里面有些轻微的震动,便逃不过她的触觉,换做寻常人,哪怕是同样修炼了《韦陀内经》的弘决大师以及梁赞、了空,也恐怕发现不了画轴中的另有乾坤。
梁赞将画接到手中,在画轴的部位仔细摩挲,果然发现画轴的底部有一道极细的切缝,若不是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他把缝隙掰开,从里面取出一段破旧的锦帕,再把锦帕展开,只见上面用血写了一段文字,年深日久,很多地方已经模糊不清,梁赞也只能大概猜测出其中的意思:
上面写着:奴与远怀只有一女,取名彤儿。实不忍相弃,奈何自觉命不久已,恐怕无力抚养。望有缘人捡到此女,善待之。此女背后用守宫砂画下一幅地图,事关重大,若将来她找到如意郎君,洞房花烛之后,此图便自行消失…
后面一些字迹模糊不清,又不知道用什么东西胡乱涂改,已经无法辨别。从几个字的内容来判断,应该是显赫跟许远怀的生平之类。看来回忆往事,彤儿的娘心乱如麻,
她那时便已决定赴死,因此打算将彤儿扔在什么地方,叫好心人抚养长大,但她神智不清,写到平生往事,便发了精神病,因此将后面写的很多内容全都涂掉了。
接下来又写道:奴一生背负着这个秘密,何其痛楚,连远怀也因此而死,我又怎能叫彤儿再和我一样受苦?前人的孽障却叫后人替我辈承担,不如把她也一起带到阴曹,我们一家三口在黄泉共享天伦…
接着又是一大段断断续续的模糊字迹。
她连这个世界还未瞧上一眼,就这么走了?…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如何忍心?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丧门星,害死了丈夫,还要害死女儿。
…终不忍心,就叫我自己走吧,彤儿,为娘的,对不起你,希望你将来早日许配个如意郎君,再也不要提自己的皇族血脉…
下面还有个落款:爱新觉罗?显赫,爱新觉罗几个字上又画了个叉,在一旁写了个小小的许字。
梁赞心中感慨:看来彤儿的娘的确是疯的厉害,清醒的时候,把遗言都写在了这里,糊涂的时候,便又抹去,甚至想亲手杀了彤儿,免得她在人世受苦,彤儿的亲生父亲便是一个叫许远怀的人…白不群十五年前要找的夫妇,便是彤儿的生身父母。这份遗书虽然思绪纷乱,却又跟林振
豪所说的暗暗吻合。但彤儿之母,最终还是没有杀了自己的孩子,只要彤儿还是处子之身,便会永远背负着宝藏的秘密。而地图画在她的身后,最终得到这个秘密的人,不会是彤儿自己,如果不出意外,只能是她的养父母或者丈夫。
当然林振豪并没有把彤儿交给旁人,他也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看来他把这份遗嘱藏在这里,是希望有一天彤儿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之时,再告诉她过去一切,可惜的是,林振豪也还是没有等到那一天。而这个秘密最终却还是被自己发现,或许真的是命数使然。上天安排下这段姻缘,便是叫自己守护彤儿这一辈子。
“写的什么啊?”彤儿忍不住问道。
梁赞收起遗嘱,依旧把它藏进画轴,“是你娘的亲笔书信,写了她和你爹如何恩爱,她最后把自己的姓氏划掉,改成了姓许。可见她是个至情之人,希望你我之间也能像她和你爹一样恩爱。”
“不要脸,”彤儿羞涩地说道:“我只希望我们能天长地久,白头到老…”言外之意是不希望像她父母那样,虽然恩爱有加,却难以长久,这也就算是答应了梁赞,自己从此便是他的人了。
梁赞心中感动,轻轻抱住彤儿,“一定会的!”
密室里安静得很,除了彼此均匀的呼吸声格外清晰,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两人相依相偎,渐渐地进入梦乡。
等梁赞再次醒来的时候,那盏油已经枯了,眼前的空间只剩下一片幽幽的黑暗。他推了下身边的彤儿,触手的却是滑腻柔软的一片胸肌,惹得彤儿嘤咛一声轻吟,梁赞这才想起,彤儿的外衣被血水侵透,再也不能穿了,此时的她是半裸状态。密室里虽然温馨,但不是久居之所,彤儿和自己早晚都要出去,她没有衣服穿可如何是好?万一出去碰到其他男人可就糟糕的很。而自己的衣服也用来给彤儿包扎伤口,现在两人等于是坦诚相对,与真正的夫妻,只差一步之遥了。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梁赞正要起身,却又被彤儿拉住,“你做什么去?”
“我们不能总在这啊,不知道那个花绮楼走了没有。要是上面的人都走了,也好找两件衣服给你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那你小心点,我好多了。就是浑身都没力气。”彤儿想到自己没有衣服,羞涩地说道。
“放心,这个地方除了金定宇,我没什么仇人。”梁赞抱着彤儿摸索着又来到了石棺之下。虽然眼前一片漆黑,
可那入口就在密室的尽头,因此并不难找。梁赞把彤儿放到地上,伸手向上摸了摸,却没碰到石棺的底部,料想石棺较高,没办法用掌力推开。他试探着跳了两下,摸到了底部的翻板,又点了一根火柴确定好石棺的位置。这才对彤儿说道:“这石棺很重,我又必须跳起来才能够到它,不知道能不能打开。”
彤儿道:“不能打开,那我们就在这陪着我娘了。”
梁赞笑了笑:“那可不行,我们还小呢,你娘未必肯叫我们陪着。既然这个密室是林振豪所建,我看一定有什么机关,你在林家堡那么多年,总该有什么办法的。”
彤儿想了想,“我记得那天爹打灭了一盏油灯才触动了林家堡的机关,但是你拿着那盏油灯走来走去的,也不见有什么异样…”
梁赞道:“的确是这样,可见油灯不是关键。”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摸放油灯的架子,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他又划了一根火柴,却看到放油灯的墙壁上,画着两个人形,大小竟与彤儿在林家堡时所练习的靶子一样,“曲池,地仓,人迎,檀中…这几个穴位上都有小坑…”梁赞恍然大悟,惊道:“我知道了!四镖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