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儿那里越想越是生气,都怪那个小叫花子,害得自己被爹爹数落,如果不打他一顿实在难出心里的这口恶气。她气冲冲地奔着柴房而来,经过了几处走廊,两个花园,三间穿堂的门楼,两旁的家丁、丫鬟、老妈子见她这走路的样子就知道又要发什么脾气,全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一不留神得罪了这小姑奶奶就要换来一顿毒打。林老爷号称林大善人,对手下人也是极好,只是这个千金大小姐是万万惹不起的。眼看着她直奔柴房而去,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要倒霉的可不是我们了,还是那个成天在柴房睡觉的小哑巴。
还没等到柴房的门口,彤儿就已经大声喊着:“小叫花子,臭要饭的,还不给我滚出来!”
两个箭步已经到了门前,抬起玉足对着柴房的门踹去,柴房的破门板被踹得分到两旁,跟着又弹了几个来回,还在不断地开开合合,映入眼帘的只是地上一个铺盖卷以及前面的半个破碗,后面一个小角门开着,里面是间茅房,那小叫花子却不知道人在哪里了。
“你跑哪去了,被我找到,不打折了你的腿!”
…
一片片厚重的雪,堆接在一起,延绵数百里,好像白色的恶魔要将天地吞噬。天地昏黄,野风开始怒吼,高悬于苍穹的太阳被这大风吹得昏暗不明,变成了一抹乌突突的晕色。林家回廊的屋顶上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是梁赞。风虽然强劲,他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一双明亮的眼睛却始终凝神盯着对面花厅中的情形。
那花厅四面漏风,正中生了一个火炉,十几条汉子团团围着,这群人有的身穿着黑色或蓝色的褂子,有的人外面套着皮袄,带着狗皮帽子,有的人身上还带着兵刃,看样子是走镖的镖客或者是趟子手和脚夫。在东首的墙角处还有三个当兵打扮的官老爷,正中的那人留着两撇小黑胡,像是个当头儿的,他们每个人的身上还都背着三八大盖的步枪,天气虽然冷,这几人却不到火炉前暖和一下,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些个镖师,脸上的表情严峻异常。
这时林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抬着一口大锅走了进来,满面堆笑地说道:“几位朋友,天气冷了,老爷吩咐小的给老几位准备了些热粥暖暖身子,几位慢用吧。”
众镖师不发一语,也不起身道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一个精干消瘦的老汉,似乎是等着他的意思。那老汉眼角轻扫了一下林管家,便转过头来,用手里的马鞭挑了挑面前的炉火,炉火正旺,那马鞭却一点事也没有,小叫花
子心中暗想:金定宇!他终于来了。
只听金定宇冷笑着说道:“呵呵,都说林家堡的林振豪是林大善人,真是名不虚传啊,我们千里迢迢从北平到这拜见,怎么连人都见不到?一锅粥就把我们全打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