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寰宇本来还在犹豫未决,但是此刻见这群黑衣人出手如此绝情,连妇孺都不肯放过,他再也不敢怠慢。
只听他大喝道:“住手!你们天龙帮身为名门正派,却做出这种伤天害理、惨绝人寰之事,难道不怕引起武林公愤吗?”他这些话是提气而发,因此声音出口,立刻使得在场之人耳中一阵嗡嗡作响。但是那些拼杀正酣的人只不过微微顿了一下,又立即拼杀起来。
那站在一旁指挥的余百胜听得杨寰宇的话声,浑身一震,他虽然蒙着脸,却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惊骇之意,他看得出,眼前这少年看似文质彬彬,似乎全日不解武事,而事实上其功力和修为已经到了不着皮象的境界。
须知道,凡修炼内家功力之人,绝大部分内功心法在修炼期间都有一个鉴别深浅的外象,那就是观察其太阳穴,修炼者的太阳穴越是隆起,说明他的功力越深厚。可是也有一些内功心法没有这种特征,那就是一些女子修炼的阴柔内功。
可是,当内功修炼到一种极高的境界时,也会返神导虚、不着皮象,而这余百胜却是看出了杨寰宇便是到了这种返神导虚的境界。
杨寰宇一连叫了两次,那些人却置若罔闻,他此刻心中怒极,只见他纵身跃到那余百胜身前,激动道:“阁下身为名门正派中人,难道就这样下令属下之人惨杀无辜之众的吗?”
那余百胜见杨寰宇随便一跃就有十余丈远,眼神露出的惊骇神色更浓,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么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竟然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功力和卓绝的轻功身法。这少年若是对方的援手,那么自己此行恐怕不仅无功而返,极有可能连自己也搭了进去,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
余百胜勉强镇定心神,振声道:“阁下是什么人?阁下如果与此事无关,那就请便,免得惹祸上身。”
杨寰宇一听,心中更怒,只听他大声道:“阁下莫管在下与此事有何干系,在下再说一遍,阁下最好下令停止杀戮。”
那余百胜虽然惊骇与杨寰宇的功力,但是他又岂是如此轻易就屈服的人。只听他说道:“阁下虽然功力不弱,但是本堂主也未必就怕了你,而且阁下不嫌管得太多了吗?”
杨寰宇自然知道对方不会听从自己的话,就在他们两人说话之际,已经有几名黑衣人围在了魏小姐主婢的周围
,而此时那魏小姐在真气消耗之下,又要照料青梅,哪里还能应付得来数名高手的围攻。
见此情形,杨寰宇知道多说无益,徒增无辜伤亡,于是说道:“既然阁下执意如此,那就休怪在下出手了。”说完,只见他拔出腰间的竹箫,在这阵阵撕杀声中,就这样吹起箫来。
那余百胜看得一呆,实在搞不懂眼前这来得突兀的少年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其实,毋需他多想,很快他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杨寰宇此时的心中怒气正盛,他竹箫一凑近唇边,立即提起真气,吹奏起了杀伐之音。他忘记了自己此时的功力修为,根本就不知道把握分寸。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只因他自修炼“祥云八音”以来,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施展,也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用以对敌,哪里知道“杀伐”之声的威力。
箫声一起,那余百胜只觉得还是微有天光的夜空倏然间被一层压城欲摧的阴云笼罩,使得周围一下变得压抑而沉闷,却在这时,一阵硝烟弥散开来,金鼓之声犹如惊雷咋响,同时枪戈剑戟交击之声混成一片。这哪里还是箫声,分明就是百万雄师疾驰压境的浩大声势。
余百胜还没来得及惊骇,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身处在
乱军混战之中,突如其来的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他本待奋起冲杀,但是一股意念突然闪过脑际,使得他马上紧闭双眼,不再看身边的撕杀和突袭而来的兵器,同时他还运起了体内真气来镇定心神。
可是,他不运气还好,他这一提真气,立即觉得体内真气从气海穴中狂涌而出,瞬息间注满全身各处穴脉,他苦修数十年的真气竟然再也不受控制,无论他多么努力施展心法口诀,体内的真气一丁点也不受他的控制。
而且,他还感到箫声就像激荡的真气,从全身的要穴侵入体内,极尽霸道的带动着自己体内的真气随着箫声涌动。
很快,余百胜全身经穴中狂乱穿行的真气在体内互相冲撞、对峙,这情形不正是和刚才感受到的乱军撕杀的场面完全一样吗。
这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余百胜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与箫韵有关的声音,唯一能听到、感受到的便是无边的杀伐之声。
他根本就不敢相信,他这一生所遇到的高手中,不乏绝顶高手,不乏让他由衷佩服的高人,更不乏令人心惊胆战的魔头。但是,无论那些人的武功如何高绝、功力怎样深厚,那都并没有使他感到恐惧。
然而,此刻他内心的感受已经不能用恐惧来形容,那简直就是魂离肉体的惊悚,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忘却了什么是恐惧。
只见他一双眼睛瞪得巨大,目訾欲裂,眼角还溢出了屡屡血丝,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此时的神色已经被严重的扭曲了。
内息的澎湃紊乱使他再也抑制不住,一股逆血由心口狂涌而出,余百胜冲天喷出一口鲜血,蒙在脸上的黑巾同时飘向空中。然后,就见他的身形颤巍巍后退数步,直到靠在身后的假山上才勉强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