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市,市一院住院部一楼。
中午正赶上饭点儿,办理住院病人的家属都下楼打饭,一楼电梯门口围了一圈人,都是端着饭盒,拎着各种外带午餐等着乘坐电梯的病人家属。
吴骏试着挤了好几次没能挤上电梯,裤腿上还被人撒了小米粥。
看着两部电梯上满人,一层一停顿地开始往上攀爬,下来的时候想必扔会是一层一停顿,要等到电梯,估计猴年马月了。
关键是,随着两部电梯升空,刚小了一圈的人群,不到一分钟又壮大起来。
吴骏有些绝望的想到,哪怕是等到猴年马月把电梯等下来,也不见得能挤上去。
“算了,还是爬楼梯吧。”从兜里掏出卫生纸,擦拭了一下裤腿上的小米粥,吴骏挤出人群,抬腿来到旁边的步行梯楼道。
一个月前,吴骏的父亲吴广强,在自家承包的山林里砍伐一棵枯死的大树时发生意外,半边身子被砸在大树底下。
帮忙的一帮工人惊慌失措后,合力推开大树,开着三蹦子将满身是血的吴广强送到了县医院。
颅骨受损,肋骨断了一排,肩胛骨断裂,伤势不是一般的严重。
急救室门上的灯闪烁了十几个小时,吴广强被县医院的医生从鬼门关拽回来半边身子,然后被紧急送往医疗条件更好,距离ps县几十公里外的石门市人民一院。
一个月的治疗下来,各项费用总共花了20万出头,吴广强的伤势稳定下来,但还是处在昏迷状态。
下个月月初,有一次开颅手术,手术费要30万,能不能苏醒,就看这次手术了。
手术成功,有30%的几率苏醒,不做手术的话,这辈子就只能输营养液吊命,做个植物人了。
吴骏和母亲马冬梅掏空家底,又厚着脸皮借遍亲朋好友,这才又凑出20多万,还有8万多的缺口。
剩下的这8万块钱,要在赶在二次开颅手术前凑齐,留给吴骏和母亲的时间,满打满算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气喘吁吁地爬到14楼,吴骏停下歇了歇脚,再爬一层就上到父亲住院的楼层了。
刚要一鼓作气继续攀爬,突然听到头顶有说话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吴骏很熟悉。
是老妈说话的声音。
“大姐,不用,不用,你自己吃吧,我饭量本来就小,能吃饱。”
听到老妈说话的声音,吴骏的心尖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大妹子,你家的情况我也听说了,摊上这种灾祸,花钱是不少,但你也不能这么省啊,一顿就吃一个馒头,鬼能吃饱啊!你这样会把自己也累垮掉的!”
“大姐多的帮不上你,请你简单地吃顿饭还是小意思,快别跟大姐客气了,吃吧。”
“大姐,真,真不用。”
“你不吃我倒垃圾桶了啊?我在楼下吃过了。”
“好,我吃,我吃,谢谢,谢谢大姐。”
吴骏的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扶着楼梯扶手仰头朝楼上看去,看到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老妈偎坐在楼道的台阶上,拿着半块儿馒头的右手抹着泪,哽咽着伸出左手,从一位穿着保洁服饰的阿姨手里接过一只一次性的塑料饭盒。
吴骏眼眶红了,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身,靠在14楼的楼道里,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老爸抢救的时候,自己身为男子汉,不能乱了方寸,要安慰老妈,给她希望,不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