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爵位贾琏发淫威 放印钱凤姐伤阴德

贾琏道,“我怎知道?我在昭武王跟前,只有跪着听训的份儿,岂敢问东问西?你叔叔此番升了九省统制,要么是昭武王收了他,把他调出京里,远远避着是非。要么就是宫里不敢在京畿兵权上同王府争锋,才叫你叔叔出去巡边。”

凤姐急道,“如此可算避开了?”

贾琏道,“端看你叔叔是不是真投在了昭武王门下。我前些日子同神武将军家的公子冯紫英喝酒,我听他的话风,你叔叔待昭武王甚是勤谨亲热。你放心,你叔叔心里比你明白。他既献了衷心,昭武王日后一遇风云便化龙,总不至于害他的性命。”

凤姐含泪道,“这样的大事,能保命就好。”

又突然咬牙道,“那娘娘呢!咱们家岂不被拖进去了!”

贾琏听她这样问,心里也软了,“无妨,娘娘没有皇嗣,生不出是非。昭武王不会为了这个发作咱们家。”

凤姐叹道,“这算什么事!本来听着封妃,一家子兴兴头头的,眼下竟成了催命符!”

贾琏低声道,“你便可以想明白圣上的处境了。圣上若是真的喜爱娘娘,真的想给咱们家脸面,何必拖了这么多年才封妃?眼下用这个笼络臣下,笼络的还是咱们家,可见是手里半个人没有了,只能惦念咱们家老国公和平安州并京营的一点干系。”

凤姐慌道,“那东府?”

“莫说东府,眼下连二房我也顾不得了。”

见凤姐一脸惶惑,贾琏恨声道,“包揽刑讼的事情,奶奶可明白了?”

凤姐又愧又气,又无甚可辩驳,“是我短了见识。还有些印子钱……”

贾琏道,“你同二太太放印子钱的书信供词,都在穆王手里,教穆王赏给老爷了。我问你,你收回的利钱,是不是到了二太太手里?”

凤姐慢慢回道,“岂有不孝敬太太的道理。我平日拿府上的月例放印子钱,难免有时候迟发了,也都是太太担待着。”

贾琏拿着茶碗砸到地上,气道,“她是你哪门子的太太?你若是惦着她是你亲姑姑,趁早收拾了你的嫁妆,去找你姑姑,出京去找你叔叔!你莫以为你聪明,最傻的就是你。你教人拿着我的印鉴插手诉讼,还是同长安的地方官勾连。又教她哄着,顶着荣府的名头放利子钱,你出面,她拿钱!你再拿着你赚来的丧阴德的钱去填补给她姑娘修的园子!”

贾琏怒极,喘了半晌方道,“你想想,二太太的算盘打得多响。日后事情败露了,你包揽官司用的是我的印鉴,私自放贷用的是荣府的名头——袭爵的可是老爷,日后袭爵的是我!事情抖落出来,二太太和二房可都清清白白的,说不定还能白捡了这世袭的爵位。我同老爷被夺爵发配,兴许掉脑袋——”

他指了指凤姐,“你同大姐儿被充作官奴——我真是娶了个积福积德,断子绝孙的好奶奶。”

凤姐看着贾琏,气的浑身发软,“她这样害我。”

两人一时默默无语。

凤姐滴泪,“可见我平日里真是教猪油蒙了心,教她当傻子使唤。”

这样一想,素日那些掐尖争荣的心灰了大半。

贾琏叹道,“眼下也不必提心吊胆了,横竖已经败露了。好在穆王把二太太从前放利子钱的书信赏给了老爷,咱们也算握着了她的短处。我且问你,都有谁知晓你这些事情?”

凤姐忙道,“并没什么人,素日都是指使昭儿旺儿,平儿也帮我料理。二太太那头,也只有周瑞家的知道。”

贾琏沉默了许久,“这些人都得料理,要么打杀了,要么关进庄子,找人看起来。你平常放贷的文契,也都得烧干净。”

凤姐惊道,“二爷,里头可还有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