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绿水村,雾气渐渐的散去,清凉的空气里,带着山上桂花的丝丝香气。
童童捡了玉米杆回来,端了猪食在拌野菜,院子里跑进来她的小伙伴八斤,八斤跺着脚激动地说,
“快!快!那些拍戏的城里人来了,要发糖了!”
童童的大眼睛露出欢喜来,“马上好!马上好!”
上个月听说有剧组要来,还给她们发糖,他们都等了一个月了。
才三岁的她,干活的姿势有模有样,搅拌的速度跟不上他们心里的急切。
“快点,快点。”八斤忍不住催促。
童童小小声说,“这个猪吃烦了,我……我得多拌一会,不然它不吃!它不吃,我……我妈会罚我吃的。”
因为在用力搅拌,她的声音有点支离破碎。
八斤被吓得咽了下口水,“那个菜可难吃了,”他改为无声地左右换着脚,散发焦虑。
童童把搅拌好的猪食倒进木槽里,大猪兴奋地涌过来。
却真的不吃!
八斤急了,拿过旁边一个棍子准备戳赶那只猪,就见童童很熟练地把手从从栏杆伸进去,小手捏了一点猪食出来,放到自己嘴边,小嘴撅起来,对着手吧嗒嘴,装着要吃的样子,诱哄着说,“……那,我可要吃了哦?”
她的声音甜甜的,大眼睛里水亮水亮,像有一层光在眼睛里打转,语气也像在逗小孩子。
那大猪好开心的冲前一步,拱着开始吃。
角落的小猪仔跟过来,灵敏地给童童表演了一个翻身,跳到石槽另一边开始吃。
八斤疑惑地扔掉木头,童童干嘛还和猪玩?
但他没有来得及问,就见童童把盆洗干净放到一边,飞快提高声音对着厨房大喊,“妈妈,我去抢糖给弟弟吃。”
然后在“拖油瓶你等等!”的大喊声中,童童拉着他就跑。
童童边跑边说,“不能停,我妈肯定还要我干别的活,这样先跑了,回家最多被打几巴掌。”
八斤觉得非常对。
他们疯跑到村口,那边真的有阿姨正在村口的大树下发糖,他们一前一后冲过去。
人太多了,童童一时没有挤进去。
今天的村子果然不一样,村口的空地也多了很多车,童童好奇地张望,有一辆很长很长的车刚刚从村口拐进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长的车,不由多看了几眼。
发糖果的阿姨和传说中的仙女一样好,和他们聊天。
“你们平时都干什么,喜欢看电视吗?”
小朋友们七嘴八舌,什么答案都有。
直到阿姨问,“谁是村里最漂亮的小朋友?”
大家异口同声地喊,“童童。”好像某种毋庸置疑的默契,大家都指向童童。
还在看车的童童被人推出来,她用手捏着自己辫子,拘谨地又退后。
自己灰扑扑的直想躲起来。
却见那个阿姨看向她,神色忽然非常奇怪,可也就只是一会儿,那个阿姨就走了过来,从袋子里抓出一大把糖塞给她。
童童莫名其妙地抱着一把糖,小手捧着不知所措。
她窝着身子退后,把糖装进口袋,看到自己脏兮兮的手心,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结果手心没擦干净反而多了一块泥。
她拽起来衣服看,上面都是一坨坨陈年的脏东西。这一片泥是早上去抱玉米杆的时候新沾上的。
刚刚那个阿姨一直看她,一定是她太脏了。
她一回头看到十几米外停的那些车,小脚丫撒着欢跑过去,车玻璃上映出一个黑乎乎的自己,把她吓了一跳!
简直就是个泥娃娃!
头发也太乱了。
她是梳着两个小辫,但是这都是三天前梳的了。
小手动作很快,几下拆下皮筋准备重新绑一下。
皮筋太旧没有弹性,绑了几下都没有绑住。
她抓着半边辫子,连忙周围一看,八斤正站在树下数手里的糖,她对着那边喊,“八斤,你来,给我绑这个绳子。”
八斤的小脚丫蹬蹬跑过来,她抓着辫子缩着身子蹲下。
八斤是男孩比她大,但他俩一般高,她得蹲着才能让八斤帮忙。
可八斤毕竟也才三岁半,又不像她每天干活,根本不会绑精细的东西,拿着那头绳,胖手指使不上力气。
八斤一边胡乱缠着皮筋,一边磕磕巴巴地说,“童童,你的头发都……都缠着,是不是该洗了?”
童童回忆了一下上次洗头的时间,茫然不确定地说,“天冷之前洗过一次,现在太冷了,不能下河去洗了。”
她自己伸手去帮忙,八斤还是不会绑,他的小手缠来缠去,皮筋还在他手指上打转。
童童示意八斤抓着辫子,她自己绑。
“你是不是……洗头的洗衣粉没有了?”八斤问,“下次来我家,再让我妈给你洗。”
“不行,”童童改为单腿跪在地上,“上次你妈给我洗了之后,我妈把我打了一个星期,还不如头发脏着呢。”
那头绳不行了,断在她的手里。
童童跑到旁边拔了几根草过来,“我编一下,等会用这个绑。”她用牙咬上开始编,她的小手比八斤灵活多了。
看到旁边有一把野菜,她连忙拔了塞进口袋,“这个我家猪爱吃。”
她的小口袋被糖和猪草塞的鼓鼓的,有个水果糖一直掉出来,她剥了糖纸塞进嘴里,这样口袋满满的,心里也甜甜的。
“你咋对你家的猪这么好?”八斤舔着糖发问,“早上还和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