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用手拍了拍床沿,“那你坐这。”
周承白迟疑,“要不……我回去换一条裤子吧,这一条在家穿了两天了。”
秦秋无语,“不用了,你等我把体温测完,你直接回去睡觉吧。”
大约过了两分钟,秦秋把水银体温计从腋窝下拿出,看着上面的水银柱维持在38.8度的刻度旁。
周承白:“姐姐,多少度?”
秦秋:“三十八度多,我睡觉了。”
周承白把体温计拿过来,转着表身,看清水银刻度停留的温度才说:“姐姐,你都39度了,应该去医院吧!”
秦秋真的很困,摇头拒绝,翻了个身道:“现在不去,要去明天早上再说,我先睡了,你回去休息吧。”
秦秋刚刚睡醒一会,睡意不会来的这么快。
不过刚才喝了水又喝了粥,现在裹着被子,身体觉得温暖了不少,额头也隐隐有冒汗的趋势。
秦秋背对着周承白躺着,听见男人下楼的声音,本以为他是回去睡觉了,过了大概五分钟,又听见他去而复返。
紧接着,就听见男人回到床边对他说:“姐姐,你平躺着行吗,我拿了毛巾过来。”
秦秋平躺,睁开一只眼睛去看周承白,看见男人依然蹲在床边,伸手帮她把额头两侧的碎发拨开。
下一秒,一个带着些水汽的温热毛巾压在她的额头上。
紧接着,周承白说:“姐姐,你把手给我,我帮你擦擦手心,物理降温可以帮助退烧。”
秦秋记忆里,好像只有很小的时候,被妈妈用这种方式退过烧。
她本来是不想麻烦周承白的,“不用了,这个只对小孩子管用吧?”
“肯定对大人也管用的,大人很少用,一定是因为长大后没有人有耐心这么照顾他们了。”
男人的声音不大,语气并不强势。
可秦秋却难得觉得这个话特别有道理。
秦秋:“谢谢,不过我没那么娇气,你回去早点睡,我明天如果需要去医院再叫你,行吗?”
“姐姐你睡,我在这陪你一会。”
“那你回去换条裤子,坐床上来吧。”
秦秋吃的药里有安眠成分,她没有等到周承白回来,自己先睡着了。
大概是生病的缘故,这一觉她睡得特别沉,等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秦秋刚刚动了一下脑袋,额头上有东西滑落,想伸手去拿,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环着。
她顺着紧实的手臂看过去,这只手的主人此时身体蜷缩,占了床的一个角落睡觉,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块小毛巾,毛巾一角贴着床单,水渍将床单浸湿,留下一小片深色。
秦秋用左手去拿自己额头刚刚掉下去的毛巾,毛巾虽然是凉的,但潮湿的厉害,一看就不是在她额头上放了一晚,更像是刚放上去不久。
秦秋看着熟睡的周承白,想到这弟弟可能昨天一晚上都没睡觉帮她擦手心、换毛巾,心软的一塌糊涂,不敢动,只是保持着一个尽量舒适的姿势去看他。
在今年见面之前,她上一次见周承白时,他还在上初中。
秦秋回忆起那时的周承白,只记得他和大院里大部分同龄男孩子不同,身上的校服永远都是干净清爽。
她去他家当家教,他的房间非常整洁,蓝色书包里的卷子都是一张一张对折整理在一起,书本上没有乱写乱画,干净如新。
回忆起这些,秦秋才意识到,她心里一直觉得周承白是个娇气的小哭包,她有些烦他,但从没有讨厌过他。
大概没有女生会讨厌一个爱干净的男生吧。
秦秋正胡思乱想时,一直抓住她手睡觉的周承白全身莫名抖了一下,眼睛迷迷糊糊睁开。
“醒了?”秦秋问他。
周承白眼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抬眸看见秦秋时先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后,用力揉了两下眼睛,强迫自己清醒后才问:“姐姐,你身体好点了吗?要不要现在去医院。”
周承白皮肤偏白,有点黑眼圈就特别明显。
秦秋四肢酸疼的厉害,全身发冷,保持着躺着的姿势头晕症状才得以缓解,她在发烧这件事情是肯定的。
但又不想累着周承白,干脆先用电子体温计测量体温。
38度。
比起晚上是要好一些,但也算高烧。
今天是周五,请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秦秋只考虑到如果周末能把病治好,就不会耽误周一上班。
权衡之下,秦秋还是觉得让周承白陪她去医院。
本来周承白是要开车,被秦秋以“疲劳驾驶”为由拒绝。
两人到了门诊大厅后,秦秋是病人,不过也没想着让周承白做什么,道:“我去挂个号,你等我一下。”
“我来!”
周承白把秦秋安置在门诊大厅的座椅上。
秦秋本以为周承白知道来医院要做什么,哪知道她刚刚坐下,周承白就跑到了问询台,问询过后才去挂号处排队。
之后无论是验血还是缴费、取药,周承白无一例外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遇见不知道的就去问讯处问护士,像是个十足的好学生。
医生给秦秋开了三天的点滴,从周五到周日,每天都要来一次。
周承白把秦秋安排到输液室坐好,自己提着药给护士。
再回来后,一脸骄傲对秦秋说:“姐姐,以后医院这一套我都熟了,你看病就带着我,我会把一切都做好的!”
秦秋也看出来,周承白虽然经历过和至亲分离,但终归还是个刚刚走出象牙塔的大学生。
课本以外的知识都只是开始学。
秦秋没有拒绝他,只是说:“我还是希望我少来几次比较好。”
医院这样的地方,能少来就少来。
很快,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帮秦秋输液。
周承白最怕打针,他把秦秋带入自己,护士那边刚刚帮秦秋用软胶皮绳绑好手腕,他已经开始安慰她:“姐姐,你别担心,你要疼的话就握着我的手,我陪着你。”
等护士把一次性针袋拆开,露出尖细的针头时,秦秋表情淡定,周承白脸上先戴上痛苦面具,像是这针等一下要扎进他的血管一样。
秦秋看不下去,这才伸手去握住周承白的几根手指。
这个举动明显给周承白传递了错误的信息,他马上回握住秦秋的手,一脸严肃道:“姐姐,你别紧张,有我在呢。”
“嗯,我不紧张了。”秦秋的语气明显就是在哄他。
护士给秦秋扎针的时候,周承白明显比她还紧张,不敢看护士扎针,只能去看秦秋。
周承白没有看护士,但他看秦秋的时候,中间有一个瞬间,明显感觉到女人被他握着的手微微收紧。
他害怕打针,很快意识到这就是害怕时下意识的动作。
等护士离开,周承白看旁边没有人才凑到秦秋面前,小声问:“姐姐,你是不是害怕打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