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中午,今天的天仍然阴沉沉的,虽说如今是到了寒冬腊月,尽管有那么一些阳光,恐怕也带不起这满世界的冰冷,可是当着一些阳光也不见的时候,这冰冷之下又多了一丝让人有些忧郁的阴沉。
蛊神门这一代排行老九的萧千琥刚出了写着蛊神门三个大字的石碑处站在了那里,他斜眼瞅了瞅那个让所有江湖人都视为笑话的青铜大鼓。
萧劲戎死后原先把守蛊神门这里的弟子全部撤到了三百阶石梯上面,这里暂时无人看守。
这些天蛊神门遭逢大变,连这位在这一辈儿中性格最是开朗的萧老九此刻的脸上也不免挂着一丝忧郁,他是个武痴,也是个酒徒,平时习习武吃吃酒之外,躺在自家小屋子里睡大觉乃是他一天最爱做的事情,他可不会管蛊神门在江湖中的地位如何,更不会问自己的武学修为在整个江湖中的份量怎样,只知道有武的地方真美,也只知道喝醉之后抱着枕头睡大觉的那个逍遥,蛊神门这些年被唐门一直压着能怎么样?
一直进不了武林门派前十能如何?反正他上面还有八个比他更会操心的哥们儿顶着,怎么着都轮不上他,除了老大萧千钰和老二萧千泽之外,就数他的武功最高,然而这位总被师尊打骂的萧老九儿却总是抱着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不往心里搁的心态一条道儿走到黑,浑然自成一个小世界,一点儿不受外面的那些规矩干扰,自在的不得了。
可是,永恒的事物有哪些呢?没有,都说山峦永恒,有谁知道在这千百年里山上的石头碎了多少?树木死了几棵?都说江河永恒,又有谁知道在这东去的流水中带走了多少它的年岁?本以为蛊神门中的人一直会这样和和美美的下去,然而当自家师尊离奇的惨死之后,这个天地仿佛都变了,变的风雨飘摇不说,就连片刻的宁静中也带着一股子危机感,就连他萧老九苦苦经营的自家小世界也跟着破碎,从而不得不和其他师兄弟们忍受着对他来说最惨痛的离亲之痛,这种滋味真不好受,尽管是第一次尝到,可是今后再也不想品尝。
从那天起,当被一名红衣几招下来打的几乎无还
手之力开始,他的武学之理就已经被她那一手的诡谲功法蹂躏的支离破碎,虽说表面上他不在乎别人的武学比他高,那只是针对于自家人,可是当真的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打败之后,并且还败的这么惨,他不得不扔下曾经的自信,怀疑自己的前二十年是否真的错了。
又从那天起,当看着自家师尊凄惨冰冷的尸身时,当时还有点儿酒意的萧老九就已经彻底戒了这平生最喜欢的东西,他每天都在自责,怪只怪自己无能,虽说不喝酒也打不过那位早已经名扬天下的红衣,但是至少不会如此的不堪,当时淡淡的酒意让他对大闹蛊神门的女子没有一点儿恨意,反而觉得很好玩儿的似得,每每想到这里,都是心如刀绞。
还是从那天起,最爱睡觉的他已经好几次彻夜无眠,一闭眼就会看到师尊惨死时的绝望情景,每当深夜惊醒坐起之后,他又不得不抱枕痛哭,一直以来总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这个小世界很好,可是当外面的大世界彻底崩坏之后,恐怕死的最惨的还是自己,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感到孤苦伶仃是多么可怕
,那种冰凉能够让他发了疯。
也不知心里面有没有再想什么事情,还是真的没有想,看着青铜大鼓的萧千琥竟然愣在了那里,硕大的鼓面在他眼前好似越来越大,直到他再也无法承受这个对于整个江湖都是笑谈的东西,仿佛它就是他,活了小半辈子都没有搞明白活着到底为了什么的他开始喘着粗气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有些萎靡,就差一阵风将其撂倒。
“小师妹用这面鼓戏弄所有江湖人是一个玩笑,想不到我萧千琥这二十年的任性才真的如这面鼓一样是个玩笑!”
萧千琥的嘴唇有些颤抖,他语气有些激动的道。
突然萧千琥握紧了双拳,他眼神有些坚毅。
这几天不见了大师兄,今天自己主动请缨下山寻找,平生第一次如此,虽说有些别扭,但是心里面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会为自己没有尽一份责而自责,也至少不会为自己没有出一份力而后悔。
想到这里,萧千琥慢慢收起了思绪,心中已经有了那么一丝的底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在了他的右肩。
正在清醒的萧千琥全身神经突然一紧,想也没想就伸出右手将搭在自己右肩的手给抄在了手中,周身劲力一崩,一个过肩摔将后面那人犹如扔一个包袱一样朝前甩去。
“啊!”
一声虚弱的尖叫声从空中传来。
萧千琥看向被自己甩飞出去的那人先是一瞪眼,然后嘴一咧,叫了一声坏了。
咚!
一声震耳欲聋的的鼓声在青铜大鼓那里炸开,其声远扬,整个蛊神门都听的清清楚楚。
被甩飞的那人此刻头下脚上,后背狠狠的砸在了青铜大鼓鼓面之上,鼓面将其弹了下来,那人再次惨叫一声,以脸着地的方式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大师兄!”
萧千琥打了一个激灵,大叫一声跑上前去,连忙将趴在地上的男子扶了起来,其面容虽然已经青肿一
片,再加上两个鼻孔都往外冒着鲜血,不过还是能够看清那人面容,不是萧千钰是谁?
“老九,几天不见你倒是长本事儿了,这个过肩摔你可是把还剩下五成生气的我摔的只剩下了三分,气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