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雁阴冷一笑,看向几个老不死的世家大臣,缓缓道:
“有不少勋贵大臣也牵涉其中只是,此事还待御史台加以查实,不宜宣之于众”
顺着她的目光,众人偷偷看向刚才开口附和几人,正是几个世家的勋贵老臣,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赵郡李氏几个家族族老。这几人平日赋闲在家,就算是上朝也是打打酱油,怎么今日这么积极了。
青年仕子已经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老油条们则是不着声色地挪动步伐远离几人,大殿之上顿时空出一块不大不的地方。
几个世家族老先是一愣,赶紧相互给了个眼色,几人都是聪明之人,决定行龟缩之策。毕竟人家并没有明说,自己站出来解释,反而更像是做贼心虚。
几人缩了缩脖子,齐齐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
脸上分明写着一句话:没有、我不知道、和我无关。
天塌了有老王爷顶着呢。
“这位将军,似乎另有所指啊?”杨林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眼沈落雁,语气温和道。
在他的记忆中,中原已有百年未出过女将了,眼前之人英姿飒爽,不输男儿,他的心中顿时生出一股爱才之意。
沈落雁行了一礼,朗声道:“末将的意思是,王爷,您又要立功了。”
“哦?”
杨林面露奇色:“你倒说说,什么功劳。”
“自然是大功。”沈落雁浅笑一声,面色转为阴冷,一字一句道:
“灭!隋!开!国!之!功!”
“……什么,你……”
“王爷您双腿残废,难道双目也不能视物了吗。您去外面看看,如今的大隋江山是个什么样子,数年间反王四起,天灾连连,四野凋蔽,民不聊生。若不是太师力挽狂澜,大隋早已灭国!你此番处心积虑针对太师,若能扳倒之,岂非为世家和反贼立下天大功劳!!”
所谓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偏偏沈落雁反其道而行之,一番揭短又打脸,气的杨林满面通红,如同要爆炸的锅炉一般。奈何沈落雁字字句句都极为在理、无处反驳。
大家其实都明白,大隋的这个烂摊子,要不是宇文拓撑着,就凭着杨广的瞎折腾,估计早就被人掀了。
“王爷可曾想过,您在宫中与太师发难。京外各路反贼便开始准备造反。这难道是巧合吗?
依末将所见,搬弄是非者,必是是非人。幕后黑手,定是怂恿王爷弹劾太师之人。无论成败,您与太师二人必去其一,介时天下反王再趁机出兵,大隋必亡……”
说道此处,沈落雁言语变得平静,眉头皱起,换上一副思索的表情,
“这人躲藏在背后,没有出半分力气,三言两语便倾覆了天下,堪称是谋算无双……”
没有添油加醋,只是站在旁观者角度的平铺直叙,然而沈落雁这一席话却如同一柄寒光凛凛的刀子,深深插进杨林的心中。
“可是,如此积极地谋划,却不像世家,谁能从改朝换代中获得最大利益……此人必定是控制军权的门阀中人。”
最后这话却有些无头无脑了,朝堂上众臣面面相觑,都表示听不懂,谋划?世家?门阀?怎么越扯越远了。
可是,此话听在杨林耳中,却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效果。今日之局,无论如何,都是他得利啊,李阀的那个孩子,看似忠厚老实,竟然如此阴险,老夫竟被他蒙骗,差点沦为他的棋子,可恨!
半晌,杨林深深吸了口气,向群臣拱了拱手,
“将军说的有些道理,看来今日之事,的确是——”
此时,杨林已确信自己被人利用的事实,正欲顺着沈落雁的话语找个台阶下,‘误会’二字还未出口,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胸口如同刀绞一般剧痛。
“呃啊——”
痛呼一声,他的身躯刚要倒下,却被莫楼闪现扶住,莫楼伸手探脉,脸色剧变。
只听噗地一声,杨林吐出一口黑血,喷在莫楼的袍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