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运河,征讨外族。陛下的目标非常明确,也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当遇到问题时却不加排除,而试图绕过障碍,直达目标,这怎么能不失败呢?”
“障碍?”
“门阀。”
莫小楼嘴角一弯,侃侃而谈:“若从结果入手,逆推因由,便能找到问题的实质:大隋乱因,就是门阀而已。我有三策,可定门阀:第一,另启炉灶,任用寒门;第二,广布威仪,震慑天下;第三,驱虎吞狼,釜底抽薪。”
喝了杯酒,在屋内两女一男灼灼的目光中,他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我们要另起炉灶,任用寒门。世家大阀有百年的积累,把持朝廷要务,根深蒂固又相互勾连,要想从他们手中夺取要职,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所幸门阀子弟一般不愿意从事比较辛苦、品阶又低的具体事务,陛下只需稍稍引导,他们自然乐意将这些事务让出。”
杨广不解道:“可是这些事务终究是小打小闹,远远无法与世家抗衡。”
莫小楼摇摇头,目露神光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且听我细细道来”
后面的话,莫小楼已经默运道心种魔,封住了另外两人的感官。
水颜夕子愕然发现,莫小楼虽然不停在说话,她却再听不见任何声音。倒是杨广不停地点头应是。
听完莫小楼的话,杨广久久无言,他发现当莫小楼将所有的事情都抽丝剥茧地分析明了之后,大隋的乱象要治理,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此处,他孤疑地盯着莫小楼道:“你说得如此玄乎,你不会是忽悠我的吧?”
“呃我是这种人吗?”
莫小楼失笑摇头,继续道:“待基础打牢,就可以实施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驱虎吞狼,釜底抽薪。简单来说,就是拉拢一批,打压一批。”
说罢不知从何处抽出一张棋盘:“请看——”
他从棋瓮拿出几粒白棋,又从另一边拿出一把黑棋,一颗一颗拜访在棋盘中后,说道:“白棋是我方,黑棋是敌方。这是李阀,这是宋阀,这是士族十大家”
摆好之后,莫小楼眼光一闪,也不见什么动作,便见棋盘中的棋子仿佛活了过来,黑棋在白棋的引导下,竟互相攻伐、吞噬到了最后,众人发现自己的意识已附着在棋盘中,棋盘也不再是棋盘,而是天地!棋子再非棋子,而是军队、势力!
棋子的变化模拟演化出后续的动作行为,甚至连某个棋子做出这一个决策后,另外几方势力如何应对,都已模拟出来。
众人几乎要震惊地颤抖起来,这种情形,就似乎自己站在神的角度上,看着未来所有事情的变化,真实的变化!
良久,棋局骤停,唯余一子。
“咦?义父,你怎么也没了?”
尚秀芳还沉浸在棋局中没有出来,发现代表莫小楼的棋子也没有了,顿时惊恐地叫出声来。
杨广闻言很不爽道:“莫兄,你把我太轻看了吧?我岂会做这等狡兔死走狗烹之事?”
听他把自己比喻成走狗,莫小楼摇了摇头,莞尔道:“事实上,我只是站在绝对理性的角度模拟大势而已。不管是战场还是谋略,亦或为人处世,因人之个性万千,想要做出真正有用的决策,便只能先将所有人都当成理性人去推演,得出大致的走势之后,再针对具体的行动,通过情报、人心、好恶,乃至运气来制定策略。其实,不管多复杂的事情,当你拆解细分成一步步的话,就会发现每一步都很简单,所有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啪啪啪——”杨广忍不住鼓掌赞叹,实在是莫小楼的说法,的确给他已振聋发聩之感。
这种说法对普通人来说,也许没什么用处,但对于杨广这种人,意义却不一样。
此时,边上的尚秀芳与水颜夕子早已听得眼波流转,水颜夕子的眼中,更是春情勃发,看向莫小楼的眼光,几乎要把他吃了。
“能借棋子将天下大势演算地如此清楚明白,莫兄果然旷世之才。”杨广叹了口气,“但我最佩服的,却是你这跳出棋局外的思维方式简直不似此间人,哎——”
他忽然长叹一声后,有些不满地撇了他一眼,黯然道:“小楼啊,你知道这世上我最恨的人是谁吗?”
莫小楼莞尔:“不会是我吧?”
杨广目光复杂地晃了晃酒杯,杯中月碎,良久,沉声道:“是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