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怒喝一声,双眼有若铜铃一般瞪大,狠狠瞪着丘行恭,一字字道:“私铸钱币,形同谋逆,汝乃两朝老臣,该不会不懂律法吧?有什么话,等到柴哲威前来之后,一并再说!”
丘行恭心若死灰,一声不敢吭。
高侃见到丘行恭的惨状,偷偷咽了一口唾沫,他也没想到搜索车弩,居然搜出了铸钱的模具……真是胆大包天啊。若说刺杀朝廷命官尚有一丝转圜之余地,毕竟房俊身受重创,却并未殒命,对于那些个为大唐立下赫赫功勋的老臣来说,陛下再是恼怒,亦不会取其性命。
但私铸钱币却完全不同!
古往今来,钱币的铸造权必须紧紧收拢在皇帝手中,归朝廷中枢掌控,一旦铸币之权力分散,则必是天下板荡、皇权倾颓,烽烟四起、群雄逐鹿的王朝末世。
财赋、经济之崩溃,足以使得眼下鼎盛之大唐瞬间陷入崩溃,无数虎贲勇士用鲜血生命换来的煌煌气象,眨眼间烟消云散。
故而,由古至今,无论任何一个王朝、任何一个帝国,皆有一条永无更改的铁律——私铸钱币者,死!
“陛下,”王德匆匆来到李二陛下身边,低声道:“谯国公来了!”
李二陛下恍若未闻,负手而立,只是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暴戾之气,生人勿近!
柴哲威顶盔掼甲,疾步走来,到了李二陛下身前,单膝跪地施行军礼,大声道:“末将柴哲威,奉召前来,未知陛下有何吩咐……呃!”
话说一半,他便看到了地上随意放着的铸钱模具,顿时浑身一震,面色大变!
李二陛下凝立如山,面色似铁,森然道:“很好,谯国公过来看看,此为何物?”
柴哲威见到这模具,再看看一旁鼻血长流却连擦都不敢擦的丘行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分明已经警告这人数次,这等东西万万不能留在长安城中,孰料此人居然将自己的警告当做耳旁风,简直奇蠢无比,被他给害死了!
只是一瞬间,柴哲威铠甲之内的衣衫毅然被冷汗浸透。
所幸他定力不错,并未露出多少恐惧之色,略一沉吟,便断然说道:“若是末将所料不差,此乃铸钱之模具?只是末将不明白,铸钱乃是少府之职责,缘何这等重要只模具,却会出现在此处?”
李二陛下气得冷笑一声:“谯国公莫非不知?”
柴哲威低头道:“末将愚钝,确实不知。”
一旁的丘行恭顿时面色惨白,正欲开口,却闻听柴哲威反问他道:“此地乃是丘家祖宅,更是丘家家庙所在之处,怎会有这等帝国重器,出现于此?丘将军,莫不是被人恶意构陷,栽赃陷害?”